先前有人住的时候,宫内还有寥寥一点羽林卫站在回廊下值守。而现在,就只有宫门还有卫士值守,里面就没再浪费人力。
不过,先前哪怕卫士少,可值守位置却是设计得极为精妙。只要所有人没有出现偷懒犯困的情况,凡皇子宫内有人进出,不可能无一人察觉。不管进出之人走哪条路线,路上都至少会出现在一名卫士眼中。
今日高勉托徐小七召集来了更多的人手,都是在立政、思贤两殿做杂役的宦官。
高勉打开自己画的图,指挥着众人按位置站好,反覆进行多次实验。期间他和徐小七都没交谈,只是简单地点头、摇头来表达信息。
如此忙活了一个时辰,高勉向徐小七示意一下,徐小七便让众宦官先行回去。
高勉换上一张纸,重新誊画刚才标记零乱的示意图。徐小七过来帮他拿着原图,方便他观看。
做完这个,两人一同收拾书箱。
徐小七小声问:“就是‘他’了?”
高勉:“八九不离十,我们这就去求见圣上吧。”
徐小七看看天色:“这个时间过去,今晚你是不是又要留宿宫中。”
高勉却道:“我猜,圣上会再开宫门,命我们去大理寺传诏,立刻拿人审问。所以……”
一边说,他一边背起书箱,示意徐小七一起往外走。
徐小七没听到他下文,不禁问:“所以什么?”
高勉对他一笑:“所以,去大理寺的路上,我们得抓紧买两只油饼填填肚子,不然审问还不知道要熬多久。”
徐小七有些诧异:“审问我们也能听?”
高勉:“圣上既将此案交与我们,哪怕我们不好做主审,当个陪审还是可以的。不过审问期间可能要过刑,你怕不怕?”
徐小七就面色一凛:“那种想害死圣上的人,我恨不得亲自给他处刑!”
高勉拍拍他肩膀。
徐小七突又想到一事,将声音压得更低:“可是,那个内侍的案子先前已经以自杀结案了,当时还是大司马的指示,现在能推翻吗?”
高勉:“推翻也无妨。大司马只是需要把罪名压到沧阴王身上,犯人破坏桥对付圣上,同样是为了琳琅王。只要在卷宗里加上一句,沧阴王那封密信是写给犯人的,被他拿去嫁祸那内侍,结果就还是一样。”
徐小七点点头:“如此,也为那内侍正了名、报了仇。”
高勉看看他,突然道:“等这案子审完,你就要搬回宫中。最近一直同进同出,想到日后身边少了你,现在我都要开始觉得寂寞了。”
徐小七一愣,转头回视过去。
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对上高勉的目光,他就感觉心跳像是一下子失了控,咚咚咚地越跳越快。
徐小七连忙移开眼:“就、就算我回宫了,白日里也还是在奏疏房,一样能见到……”
只是,说到这里,又停顿住:“不对……你破这个案子有大功,圣上看到你在查案上这么厉害,会不会调你去大理寺……”
这么说着,徐小七就感觉刚才还快得飞快的心脏突然减了速,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上头,让胸口闷得难受,连脚步都禁不住停下。
但能得天子赏识、发挥所长是好事,徐小七很快压抑住那股莫名的烦闷,勉强牵起嘴角,再次看向高勉:“哪怕平日见不着,我也有休沐,可以出宫去找你。”
高勉目光温柔地回视他片刻,才笑着应一声:“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
姬安中午之时听了师晟的回禀,感觉短时间内大概是无法得知金鸡纳树在哪里了,说不定还得靠悬赏慢慢找,下午批起奏疏都有些不得劲。
却没想到,高勉和徐小七突然过来报告个好消息——已经锁定了断桥案嫌犯。
姬安立刻将两人领进清凉殿,和上官钧一同听高勉的分析。
高勉先给出结论:“经徐内侍与臣的多方探查,臣以为,断桥与后续杀人嫁祸者,都是夏侯焱。”
姬安和上官钧对视一眼,催道:“细说。”
其实上回洪大福报过高勉查到的新线索之后,两人就有所猜测,但还需要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高勉一条条细说:“臣等先查过湖附近,在脱离羽林卫视线的范围内,唯有那个独住一屋的内侍有作案时间。但那内侍的溺亡,自杀可能性很低,加上陈勇看见有人背他往湖去的证词,他杀可能性极大。
“在那范围中,其他一些空房间虽也可藏人,但都上着锁。大理寺去年搜查时确认过,锁都没有坏,屋里也没有进人的痕迹。由此可推测出,犯人必定是通过某种方法,避开了羽林卫的视线至少两次。”
姬安:“两次?”
高勉进一步解释:“从动机上分析,主谋基本可以锁定在皇子宫中的琳琅王和三位公子身上。破坏桥的当晚,犯人出去、回来各一次,就得两次避开皇子宫的羽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