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钧感应似地转过脸来:“陛下有何事。”
姬安回过神,又不好说自己是看他的脸看得入迷,恰好眼角余光扫到院中那个铺着水泥的框,心中突然冒出个念头,干脆停下脚步。
上官钧跟着停下,目光随之看向水泥:“既是专门为我演示,倒也不必再留着,让人拿走吧。”
姬安却是对他笑道:“它的确是没用了,但我突然想到可以废物利用一下,变成一个我们的留念。”
上官钧不解地回视姬安。
姬安走到水泥旁,左右看看,想寻样东西。不过院中打扫得很干净,他只得吩咐人去折了一小截树枝回来。
随后,姬安拿着树枝在木框一角戳了下。
那里的水泥就被戳出一个浅洞。
姬安更为满意,再吩咐人去取两只鞋来。
看到这里,上官钧已然明了:“陛下想留下脚印?”
姬安藉着袖子遮掩,拉起他的手轻轻晃一下:“我们一人留一只。等我百年以后,我要把这块水泥带到墓里去。”
上官钧心头突地一跳,回握住姬安的手禁不住多加一分力,眉头也微微蹙起:“陛下如此年轻,不必现在就想那些。”
姬安却是无所谓地道:“想不想都会有那么一天。别的随葬品无所谓,但我想多带几件我们之间的纪念品。”
说着说着又想起来一桩,他一边打量水泥一边续道:“你要不要也留一份?不过这一块好像踩不了两份,要不让任守再弄一……”
话未说完,姬安就忽然被上官钧拥进怀中。
姬安一愣,下意识一边瞥向四周一边想推开他。
不过,手抬起之时,却又是一顿,转而轻轻搭在上官钧背后轻抚,小声问:“二郎?”
上官钧抱得颇紧,姬安的下巴被按在他肩头,都看不到他神色。
姬安被他这么一抱,才想起这时代的人对生死看得重,是不是自己说得太随便了。
不过,下一刻,上官钧就放开手。
姬安略微退后,奇怪地向他望去。
就看到一双逆着光的黑沉双眼。
只是,没等他再说话,内侍已取回鞋子。
姬安就被转移开注意力,换上鞋子,抬脚踩到水泥上。
脚下是有些软的感触,他稍稍用力,鞋子就往水泥中陷入一些。
再抬起脚时得费更大的力,鞋底沾上一层水泥,水泥板上也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姬安感觉挺满意,对上官钧笑道:“二郎赶紧也来一个,印完就去上朝了。”
上官钧自然没有驳他兴致,也换了鞋,在姬安的脚印边留下自己的脚印。
姬安打量着两个并排在一处的脚印,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又蹲下身,用树枝在两个脚印间画了个不太规整的心形。
上官钧刚换回鞋,就见到姬安画的东西,一边扶起他一边问:“陛下画的那是何物。”
姬安目光在周围内侍们身上滑过,凑到上官钧耳边小声说:“心形——心的形状。是百宝囊里各界的通用符号,代表我们的关系。”
上官钧垂眼看他:“君臣关系?”
姬安眨下眼,随即就轻轻啧一声:“谁家君臣天天睡一个被窝啊!”
上官钧这才翘起嘴角。
姬安拽着他袖子往马匹处走:“赶紧走,耽误好一会儿了。”
*
两人走到半路,遇到匆匆赶来的飞廉军统领秦直。
姬安和上官钧拉停了马,示意秦直靠前说话。
秦直行礼问过安,就道:“这两日放榜,众多落榜举子颇有疑议。昨日便有不少人分别相聚着商议,想向礼部提请抗议。”
姬安听得好笑,对上官钧道:“他们想抗议什么,说你们这些考官判卷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