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嘴唇无声开合,最后的话语如同跗骨之蛆,烙印在她脑海:
“姐姐,我会一直等着你……”
“等着你,亲自来找我……”
彻底消失的前一刻,他勾唇,笑了。
你一定会亲自来找我的。
我等着。
余音散尽,最后一缕黑雾在佛光中湮灭,石室在剧烈的崩塌轰鸣中颤动,发出不堪承重的哀鸣,似乎要化为废墟。
季清鸢惊魂未定,就被谛闲抓住手往外奔去:“快走!”
反应过来,她以灵力结盾,二人迅速往外冲。
碎石烟尘在身后翻滚,季清鸢有几分恍惚,不由得想到从昙华山逃出来的时候,也是这般场景。
不过这次逃出来,要轻易得多。
不多时,释迦殿后山禁地的石门在身后沉重合拢,发出闷响,将那片埋葬了邪佛与扭曲执念的废墟彻底隔绝。
恍若隔世般,山风裹挟着草木清气扑面而来,冲淡了鼻端残留的腐朽甜香。
季清鸢却觉得胸口依旧窒闷。
她身上严严实实地裹着谛闲那件沾染了血迹与尘土的月白僧袍,宽大的袍袖几乎垂到地面,强烈的、独属于佛子的、清冽的檀香气息丝丝缕缕萦绕着她。
更让她呼吸不畅的,是身侧谛闲那若有若无的、极力克制的目光。
他走在她半步之前,月白的中衣勾勒出清瘦挺拔的脊背线条,步伐依旧沉稳,如同丈量佛前净土。
但季清鸢敏锐地捕捉到他耳廓边尚未完全褪去的薄红,以及他微微绷紧的下颌线。
刚刚情况危急,而今脱离险境,季清鸢便又想起了那梦境。
禁忌的、旖旎的、也是脱离现实的,犹如一枚禁果。
不过,她如今是瑶池仙子,他是谛闲大师。
梦境里的,不过是天极宗季清鸢与谛闲小师傅。
而谛闲,应当也并不知晓她是曾经的天极宗。
毕竟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怎么可能轻易联想到?
况且,梦境中一切都是虚妄,他应该也不知道她是真人,而非假象。
他大概以为那秘境中的暧昧拉扯、那险些为她破戒的动摇,只是邪念催生的心魔幻境,是独属于他的不堪秘密。
,!
他绝不会知晓,她曾作为“旁观者”,清晰地目睹了他那层清冷佛光下翻涌的凡尘暗流。
而她,不仅知晓,此刻身上还披着他染血的僧袍,衣襟下还掩藏着被另一个邪物撕裂的衣衫,颈侧似乎还残留着谨弋冰冷气息激起的颤栗。
这层层叠叠的隐秘与不堪,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两人之间,将山风都染得粘稠而尴尬。
再往前,是离开后山通往前殿的石阶。
“仙子……”
谛闲在石阶前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目光落在她裹着僧袍、略显单薄的身影上,深眸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愫,却依旧克制地移开目光避开了她领口的位置。
“方才禁地邪气侵扰,仙子神魂或有震荡,不如暂且留在寺中,让贫僧以清心咒……”
“不必劳烦了,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