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身影即将消失在废墟上空之际,那处倒塌土墙的角落,那个被她灌下灵泉、气息奄奄的男人,沾满血污的眼睫再次剧烈地颤动起来。
他用尽了全身残存的力量,甚至牵动了身上可怕的伤口,鲜血再次渗出,才勉强将沉重的眼皮掀开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
模糊的视线里,只有一道远去而逐渐模糊的素色背影,在漫天烟尘中,化作一道流星,迅速远去。
他干裂、沾满泥土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呼唤什么。
那只同样沾满血污、指骨可能都已断裂的右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微地、颤抖地抬起,向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极其微弱地伸了伸。
指尖徒劳地在冰冷的空气中抓握了一下,仿佛想触碰那遥不可及的流光,最终却无力地垂落。
眼皮最终落下,他再次陷入彻底的黑暗。
……
一路向西,再无阻滞。
当季清鸢按下剑光,落在一座恢弘古朴的释迦殿前时,已是夕阳熔金。
悠远的钟声涤荡心灵,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檀香,仿佛能洗净世间一切尘埃与疲惫。
一名眉清目秀、身着灰色僧衣的小沙弥早已等候在山门外,见到季清鸢,双手合十,躬身行礼:“阿弥陀佛,施主可是瑶池仙子?”
季清鸢颔首:“是我。”
小沙弥作揖道:“谛闲师叔祖已在禅院等候多时,请随小僧来。”
穿过重重肃穆的殿宇,绕过香烟缭绕的经堂,小沙弥引着季清鸢来到后山一处僻静的禅院。
院中古木参天,青石铺地,清幽异常。禅房的门虚掩着。
小沙弥无声退下。
季清鸢叩了叩门,得允后推门而入。
禅房内陈设极简,一榻、一几、一蒲团。
窗扉大开,夕阳的金辉泼洒进来,将窗前伫立的那道身影拉得修长。
谛闲身着一尘不染的月白僧袍,背对着她,身姿挺拔如松。
他并未捻动佛珠,只是静静地握着那串温润的菩提子,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遥远的天际。
那里,正是姑苏与元和交界的方向。
“大师在看什么?”
季清鸢走到他身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片被晚霞染红的宁静天空。
谛闲没有立刻回头,依旧望着天际,声音清润平和,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天生异象,地龙翻身,非比寻常。贫僧观星象紊乱,气机牵引,恐有…异星降临,祸乱之兆已显。”
“异星?”
季清鸢蹙眉,她刚刚亲身经历了那场浩劫,心有余悸:“大师是说那场地震?是天灾还是…?”
谛闲缓缓转过身。
夕阳的余晖勾勒着他清隽的侧脸,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眸落在季清鸢身上时,却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
他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皮相,直抵灵魂深处萦绕的气息。
“阿弥陀佛。”谛闲低诵一声佛号,语气带着一丝了然的叹息,“仙子身上…沾染了一丝不属于此界的异星气息。”
“看来施主此行,已然与那应劫而生的异星,有过接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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