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倾身,白皙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划过,声音依旧轻柔。
“弟子明白师尊心急,只是……魔域凶险,观星台更是龙潭虎穴。宋剑首虽修为高深,但孤身犯险终究不妥。至于那位岑川公子……”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妖王身份固然尊贵,然其性情冲动莽撞,弟子只怕他非但帮不上忙,反会拖累师尊,甚至……暴露师尊行踪。”
他这番话说得倒是“情真意切”,处处为季清鸢“着想”,却又精准地将宋听澜和岑川都踩了一遍。
季清鸢蹙眉,正想开口反驳。
“师尊……”江岫白的声音忽然又低柔了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人心的意味。
他微微抬起手,宽大的袖口滑落一截,露出白皙得连青色血管都看得见的手腕。
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试探的意味,轻轻拂向季清鸢放在桌面上、因紧张而微微蜷起的手指。
“其实,弟子……”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墨玉般的眼眸如同深潭,要将人吸进去,“今夜弟子只想……”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季清鸢皮肤的刹那——
“砰——”
一声沉闷的、像是硬物撞到木头的声响,突兀地从屏风后面传来!
季清鸢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江岫白拂向她的指尖猛地顿在半空。
他脸上的温柔关切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墨玉般的眼眸骤然眯起,锐利而泛着冷意的目光,带着审视,如同冰冷的探针,倏地射向声音来源
一扇巨大的山水屏风,静静立在屋中,浓墨山水叫人看不清屏风背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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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一时间安静下路,落针可闻,屏风后面亦然是一片死寂。
季清鸢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声音。
她强迫自己迎上江岫白骤然变得冰冷锐利的审视目光,声音几分的紧张而微微发紧,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没什么。”
“大约是…今夜风大,我没关严窗子,吹倒了什么东西罢。”
季清鸢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自然,可那较之往常急促几分的呼吸和微微闪烁的眼神,却无声地泄露了她的紧张。
“哦?”
江岫白缓缓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指尖缓慢地拢回袖中。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在季清鸢低头看不见的瞬间,眸里是几乎洞悉一切的了然和几分冰冷的嘲弄。
他慢慢站起身,黑袍如水般垂落,目光却落在那扇看似平静的屏风上,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一字一顿,刻意放慢一般,一字一字砸在季清鸢忐忑不安的心上:
“…原来是风啊。”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移回季清鸢强作镇定的脸上,审视的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直抵她慌乱不堪的心底。
“弟子方才……还以为是师尊这瑶池小筑里,金屋藏娇了呢。”
“金屋藏娇”四个字,被他用那副温顺无害的姿态和轻柔的嗓音轻轻吐出,叫季清鸢呼吸一滞,脸色都白了几分。
“你…阿白多想了。”
季清鸢强颜欢笑,手却紧紧攥着衣袍。
“弟子告退。”
江岫白却没再继续,而是微微躬身,姿态依旧恭敬温顺,仿佛刚才那句诛心之言并非出自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