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丛荆时常责怨自己——当年,他真的不该出国,更不该离开尹棘,如果他还在她身边,保护着她,她绝对不会被那种像虫子一样的可憎男人纠缠上,也不会遭受他恶劣的对待。
但当时的他,总觉得,尹棘说的那句连朋友都不要做了,太过残忍。
做朋友,明明是他的底线。
他被朋友这个身份困扰了太久,太久,这两个字就像带着锯齿的枷锁,日日夜夜都在噬咬他,天知道,他有多想突破这个关系。
可她却说,连朋友都不要做了。
尹棘说完这句话后,他想,她应该再也不会对他心软了,他也失去了她给他的特权。
他清楚,她最厌恶男生的纠缠。
所以,他努力忍受着想去找她的煎熬,主动选择,从她的生活,彻底消失。
想她想得实在难受,也是坐在剧院的最后一排,悄悄地,遥遥地,看着台上的她,盯着那个,旋转跳跃的小点。
再在谢幕之前,狼狈地退场,不想让她知道,他还是来看她跳舞了。
正是因为了解尹棘。
他才无法原谅章序的行为,原丛荆清楚,比起他自己的警告和报复,最能羞辱到章序的方法,就是在章远光的面前,揭他的短。
也只有他清楚。
尹棘喜欢章序很多年,她跟他是第一次恋爱,他却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美好的回忆。
每每想起初恋,丸丸应该会觉得恶心,还会有一种难堪的耻辱感。
章序的底细,他是清楚一些的。
这个男人没有外表那般光鲜,而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心肠是腐坏溃烂的,因为在极端恶劣的环境长大,他从小就习惯了利用别人,从不感情用事。
也习惯了,拿贪他色相的女人当血包,这些劣径,即使在他已经脱胎换骨,拥有了财富和地位后,也改不掉。
所以,就算玩弄着尹棘的感情,他也毫无任何愧疚心理,那个时候,他可能动了跟她分手的念头,却要榨取她最后的利用价值。
还毫无心理负担地提出,要让尹棘,去做蒋冰嫣的舞蹈替身。
章序真的不配再来纠缠尹棘。
而他这么不依不饶,真的是因为放不下她吗?
原丛荆锨灭烟头,眉间透着淡淡的狷色,有些嫌恶地冷嗤,或许,是有那么一点儿真心吧,但更多的,还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私欲。
“应该是上不了天堂的。”
他的表情划过一抹极端的狂色,像是生生世世都要和她抵死纠缠,或许是因为在注视她时,他连眼睛都不眨,便给人某种神经质的感觉,五官却丝毫不显狰狞,反而精致如初,那张颠倒众生的浓颜脸也愈发俊美。
“所以。”他的眼皮还是没有阖上的迹象,有些偏执地盯着她,却无比虔诚地说:“我会陪着丸丸,一起下地狱的。”
尹棘的心脏重重一跳。
蛋糕上,蜡烛的火焰,仍在摇曳,跳动的光影映在她华贵的礼服上。
她努力缓解着紧张感,故作镇静地说:“我会好好地活着的,你不要有那种想法。”
“嗯。”他闷闷地应了声,眼底透着懊丧,似乎有些后悔,是不是吓到了她。
尹棘又静默地端详了他几秒。
半晌,才开口道:“蜡烛都快烧光了,你快许个生日愿望吧。”
“我的愿望很简单。”男人修长的手臂,绕过她的后背,将她拢进怀里,低头去亲她的额头,淡声说,“就是希望丸丸今晚能陪我做。”
“……”
尹棘闭上双眼,无奈道;“你是不是傻?愿望怎么能说出口?”
“还有,你就不能许个正经点儿的愿望吗?”
他的语气夹杂着痛苦的意味,突然扯向不着边际的话题:“我好想知道,十八岁那年,你到底送了我什么礼物。”
“是PinkFloyd的黑胶唱片。”尹棘讷讷地说,“不过那款应该停产了,我再补个别的礼物,给你吧。”
原丛荆目光幽邃,注视着她,询问道:“那我可以自己提要求吗?”
“嗯。”尹棘大方地点头,丝毫没听出他话间夹杂的危险意味,说道,“刚才的那个愿望不算,你再许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