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根本不像外表那么温柔。
也根本不是个永远都在为别人提供情绪价值的,利他主义的老好人。
也只有在原丛荆的面前。
她可以做那个最真实的尹棘。
尹棘异常安静,长睫微垂。“喂。”陈玺歪头,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往那边的方向指了指,“那儿有个金鱼摊,要去歇会儿吗?”
许晴海掩饰着失控的心跳,尽量自然地说:“好啊,我也很久都没捞过金鱼了。”
陈玺低笑:“可不,谁上高中后,还像小孩一样捞鱼啊。”
少年撩开帘幕,径直往内走。
许晴海跟在他的身后,听见风铃的铁舌在泠泠相撞,叮啷,叮啷,她感觉心脏的深处,也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撞。
金鱼摊的老板很年轻,应该不指着这里的生意赚钱,见有客人来,仍然坐在小马扎上,低头玩手机,眼都没抬,懒散地说:“捞鱼五十块半小时,死鱼也算。”
话说到这儿,年轻老板才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如果把鱼摔到地上,还要加十块。”
陈玺:“……”
许晴海:“……”
陈玺主动付了两个人的钱,坐在许晴海身边时,她小声地说:“回去后,我把钱转给你。”
“算了。”少年摆了下手,眼底显露了淡淡的倦态,“等我妈问你,为什么我最近总是那么晚回家,你帮我应付几句就成。”
许晴海点了点头,接过他递她的渔网,脑袋上方的吊灯,有无数的小虫子在乱飞,她感觉光线格外强烈,眼眶因而发酸。
自从上了高中,虽然两家人依然经常见面,但陈玺和她的交集,却越来越少,他和家里的关系恶化后,她母亲总是向她打听他的状况。
许晴海虽然会帮陈玺遮掩,可其实,她也不知道,陈玺最近,到底在做什么。
不知道,具体是在什么时刻,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陈玺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跟她无话不谈,他们没有分到同一班级,见面的次数也有限。
但他张扬肆意,每次在校园出现,总是众星捧月,遇见她时,也会朝她扬扬下巴。
就像她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对他这个竹马,产生了莫名的心思一样。
其实,她也想问问他,你跟邻校校花的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瓷白的脸庞落下阴影,并未立即回答,几秒的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漫漫无边际。
权利的砝码,从来在她这端。
而等待中的他,就像即将面临审判的罪徒,她再一次的拒绝,将会是他的戮刑,也会是他的末日。
“不用考虑了。”她说。
他眼神微变,大脑一片空白,那根理智的弦,越崩越紧,将要断裂,抬起中筒靴,无意识地朝她方向走了两步,浑身散发出阴郁又消颓的浓烈气息。
距离如此近,却不能碰触,实在太煎熬,他好想将她抱入怀中,用力揉进身体里,附在她耳旁,轻声问,为什么连同他演戏都不愿意,为什么这么排斥他,为什么他只能做她的朋友,充当类似于狗的玩伴角色。
男人突如其来的侵近。
让尹棘始料不及,她表情慌乱又无措,往后退了两步,抬起头,迎上他复杂的目光,有些惊讶地说:“我会先陪你去见爷爷,帮你说情的。”
第19章
见家长
回公寓时,尹棘搭了原丛荆的车。
国贸夜景繁华,成排的云杉树上,挂着圆泡和银花的灯饰,如梦似幻,璨若星河。
她透过车窗,看霓虹一帧帧飞速倒逆,双眼泛起轻微的灼伤感,人造的光焰,比烟花持久,也比烟花眩惑,摄夺住所有感官,心口也起起伏伏,如在浪潮跌宕不休。
车辆正驶向高架桥。
原丛荆垂着嘴角,表情怠懒,单手搭在方向盘,似乎没什么精神,只偶尔掀弄几下眼皮,额前的碎发,有些遮挡视线,几乎要缠结住鸦黑的睫毛,却不嫌痒。
尹棘很想伸手,帮他拨开刘海,又犹豫住,最后咬了下唇瓣,将视线收回。
有些失落于,他们早就过了那样的年纪,不能再对他做出亲密的举动。
想出声,让他自己弄弄,也觉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