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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满枝去工业厅开会的时候,被夏竹筠单独留了下来。
“你们食品厂最近闹出的动静不小啊?”
“哈哈,就是推行《鞍钢宪法》嘛,好多单位想来参观学习。”
叶满枝经常来厅里汇报工作,夏竹筠对他们厂的动向还算清楚。
她沉吟一阵说:“你这样强行推行鞍钢宪法,可能会引起其他人的反弹。”
叶满枝知道她说的是牛恩久。
牛恩久虽然面上接受了鞍钢宪法,甚至还积极出面接待兄弟单位的代表,但内心肯定是不愿意在厂里搞大动作的。
叶满枝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没事找事,要是跟其他副厂长一样,按照老牛的路子走,食品厂的发展应该也很不错。
可是,如今的团结假象,是靠几位副厂长的退让得来的。
叶满枝与牛恩久相处时,要时刻拿捏分寸,生怕哪个行为打破目前的平衡。
而且牛恩久一言堂的最大危害是,大家平时都听他的,出了事却不是他一个人负全责。
其他分管副厂长要与他一起背黑锅。
陈谦就是最典型的受害者,因为背了两次处分,今年的所有评优都没有他的份。
叶满枝很想与一把手搞好团结,但是不破不立,罐头车间刚出了成绩,她又得了模范干部,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打破牛恩久的一言堂?
夏竹筠心里对小叶这次的表现还是欣赏的。
该蛰伏的时候蛰伏,该出手的时候出手。
当机立断,毫不拖泥带水。
很多年轻干部缺少,或者说是不敢,有这样的果决。
但她没当面表扬,而是严肃地提醒:“牛恩久是党委书记、厂长,你是他的副手,要与一把手搞好团结。没有一把手的支持,你的工作也是做不好的。”
叶满枝神色郑重地答应。
她这几天已经能明显感觉到工作上的滞涩了,很多工作想推却推不下去,有些科室不听招呼。
尽管如此,小叶厂长对目前的局面还是满意的。
她跟老牛没有私人恩怨,只是工作上的分歧,那就见招拆招呗。
叶满枝回家以后,将自己的“模范干部”证书又拿出来欣赏了一遍。
在吴峥嵘“又来了”的无奈目光下,给证书套了第二层塑料封皮。
“要不我给你做个相框,你挂到墙上吧?”吴峥嵘提议。
“挂到墙上不方便我每天欣赏,再说咱家墙上已经够热闹的了。”
她家墙上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单人照,有她参加舞蹈比赛的奖状,学主席著作的奖状,环城赛跑的奖状,横渡滨江的红旗,还有她闺女在幼儿园获得的小红花,参加文艺汇演的奖状,以及站岗放哨时要用的木枪等等。
反正挺挤的,叶满枝暂时不想把荣誉证书挂到墙上。
吴峥嵘对她每天都要对着证书“嘻嘻”有点词穷,正想说可以做个摆在桌上的相框,他家吴会计就掀开门帘,穿的跟个球似的跑了进来。
“爸爸,妈妈,你们快准备一下,我们团长要来咱家做客了!”
夫妻俩:“::::::”
叶满枝还在寻找合适用词的时候,吴峥嵘已经开腔挖苦了,“他来就来,让我们准备什么?还得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吗?”
吴玉琢睁着大眼睛,疑惑道:“客人来了不是要好好招待嘛?你们招待客人的时候都准备了!”
“对对,”叶满枝连忙说,“儿童团的团长是咱有言的领导,也是好朋友,咱家确实得准备一下。”
她家闺女才五岁,但吴峥嵘已经对她身边出现的所有男孩无差别攻击了。
尤其是这个名叫陶学义的儿童团团长!
陶团长亲自将有言招进了儿童团,算是她家有言的伯乐。
自打上次有言在太爷爷的指导下,写了两张纸的工作总结以后,更是备受团长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