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卖给附近生产队喂牛了。”
其实最初是当作职工福利,私下分给职工的。
但是去年有人将这事告到了厂领导那里,一群人说这是挖社会主义墙角,所以后来的糖水就全被近郊生产队以喂牛的名义买走了。
喂啥牛啊,肯定全被人喝了。
“白糖这么紧缺,用糖水喂牛也太可惜了,糖水还是留给人喝吧。”
叶满枝跟厂里提了建议,将罐头车间每天剩余的糖水,放在厂外的糕点门市部销售。
兑水以后,八分钱一罐头瓶子。
想喝糖水的人,自己带着罐头瓶子去门市部排队,先到先得。
而报名参加“五一”环城赛跑的35名女同志,每天训练结束后,可以免费得到一罐头瓶的樱桃糖水。
费用由厂长备用金和工会负担。
一时间,食品厂的糕点门市部简直门庭若市。
每天下班都有大量工人排队去糖水站买糖水。
有的人想喝冰镇糖水,还会再花一分钱买根盐水冰棍,放进罐头瓶子里。
叶满枝也是参加环城赛跑的女同志之一,当然也能打一份糖水回家。
这就导致吴玉琢小同志每天都抻着脖子,期盼妈妈下班。
叶满枝刚进院子,她就迫不及待地问:“妈妈,你今天带樱桃水回来了吗?”
“没有。”叶满枝故意拉着脸说,“天天喝糖水,要是长胖了,你可就穿不进演出服了,六一的时候还能上台跳舞吗?”
吴玉琢每天的运动量很大,暂时没有发胖的迹象。
但叶满枝怕她天天喝糖水,把牙齿喝坏了。
吴玉琢不信,鬼灵精似的说:“妈妈你肯定带了,一罐糖水八分钱,不打糖水回来,你今晚就该难受得睡不着觉啦!”
妈妈前天下班忘了打糖水就直接回家了,晚上一直觉得自己吃亏了,睡不着觉。
她都听见啦!
叶满枝在她小辫儿上弹了一下,然后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罐头瓶子给她,“就你懂!喝完赶紧漱口刷牙!”
厂里的糖水是用水果和白糖熬出来的,再没添加别的东西。
与其让她喝能给舌头上色的汽水,还不如喝厂里的糖水。
吴玉琢小同志欢快地点头,跑进屋往茶缸里倒了半杯,留给爸妈。
而后捧着罐头瓶子飞奔去隔壁,与小伙伴一起分享。
*
食品厂的糖水从不对外销售,如今突然开了一家糖水站,专卖当天的剩余糖水,那生意简直可以用火爆来形容。
渐渐听到风声的外厂人,也提着罐头瓶子过来打糖水了。
买糖水的市民,比买糕点的多了好几倍。
陈谦望着前方排队的长龙,遗憾道:“要不是白糖的定额不够用,咱完全可以加大糖水的供应。”
别看一大罐糖水只卖八分钱,其实还是有得赚的。
牛恩久背着手轻哼一声,径直回了办公室。
卖糖水的仨瓜俩枣有什么用?
尽快恢复罐头车间的正常生产,才是最紧要的!
那么多工人等待复工呢!
他不知第几次召开了班子会议,再次召集大家讨论罐头车间的问题。
通知的会议时间是下午两点,叶满枝提前五分钟来到会议室时,包括牛恩久在内的所有厂长都到齐了,瞧见她进门,蒋文明还特意看了眼手表,好像在说她迟到了。
叶满枝笑着坐进自己的座位,“刚从车间赶回来,时间有点紧,还好没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