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弯刀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坐在庭院石桌休息,对着头顶夜空出了好一会儿神,才起身慢慢地走回屋。
床头油灯熄灭了。
西寝屋重新陷入了黑暗。
良久。
萧挽风从漆黑的廊子下走出,远远凝视着入睡后安静的寝屋。
半月形状的刀光雪亮横斩,如百尺飞瀑泼溅,仿佛还映在他的视野里。
她虽然不再记得他。
至少还记得自己的刀。
——
浴池子里响起大片水花。
这是被原主人刻意建在露天的浴池子。处处精雕细刻着合欢并蒂、鸳鸯戏水图纹的汉白玉池子里,冷水放了满池,在夜色下粼粼倒映着星光。
王府之主湿淋淋地靠在汉白玉池子边沿。头后仰着,对着深夜星空,俊美冷峻的眉眼俱是忍耐。
白日里的马车上,倚在他膝头沉沉入睡的小娘子从美梦中笑着醒来。眼里带朦胧水光,仰着脸对他,盈盈笑意如春风拂面。他几乎融化在春水盈光里。
雪白胴体如软玉。小小的银绸肚兜压根遮掩不住什么。
冷水池中泄露出沉重的喘息。
夜色下的人深陷入情欲中。
第38章第38章值得
谢明裳第二日睡到辰时末才起。
深夜挥出的那一刀当真抽干了全身力气,腰背肩胛处处酸疼得厉害,几乎难以行走。兰夏边低声咒骂边替她揉捏肩背。
谢明裳舒服得昏昏欲睡。
小娘子轻柔的揉捏才叫揉捏,姓萧的所谓“揉捏”那叫酷刑。
鹿鸣欲言又止,借着上前服侍洗漱的机会,附耳谨慎道了句:“娘子慎重。我们毕竟在他的王府里,亲卫众多。直接动刀的话……娘子不容易全身而退。”
谢明裳侧过脸来,打量鹿鸣隐约的不安神色。
“你瞧见我昨夜练刀了?”
鹿鸣点点头。
谢明裳想了半日也不知如何解释两人的怪异相处,最后玩笑般地轻松笑说一声:“放心,我心里有数。真走到那一步,提前叫你们先跑就是。”
鹿鸣:“……娘子!”
谢明裳被追着打闹了一阵,被压在床上笑得喘不过气,讨饶了半日,又叫过兰夏说:“等下顾沛送饭食过来,你少骂两句,我有话问他。”
兰夏对河间王府的人极有成见,嘀咕说:“王府里没一个好东西。谁知道说话真假。”
谢明裳叮嘱她听话。“端仪郡主昨日见面跟我提起,河间王这次买宅子,确实花了五万两银。我探探口风。”
今天顾沛居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王府长史严陆卿摇着羽扇,一同送饭食进门来。
“稀罕人。”谢明裳的视线饶有兴致地绕着严长史转半圈:“送朝食的小事,怎么劳动严长史亲自来了?”
严陆卿笑道:“昨日娘子出门时有桩小事,主上吩咐说,需得和娘子这处交代。”
前些日子借口送章司仪回宫、从此一去不复返的朱红惜朱司簿,居然被宫里送回来了。
朱红惜这次还带来了一名精膳食的年长宫人,一名姓胡的御医。
严陆卿道:“这回说是天家恩典。辽东王逆贼逼近虎牢关下,谢帅屡次上书请战,圣上感其忠勇,问起谢六娘子的病情,于是宫里便赐下了这三位,服侍谢六娘子起居。”
“主上吩咐卑职转告,娘子无需隐忍。若
有哪个惹了娘子不痛快,只管告知主上,寻个借口打杀了便是。”
谢明裳听到“朱红惜”的名字时便拧起眉。四位女官里,她看这位朱司簿不怎么顺眼。听到后面反倒没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