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无陵还是保持着笑意,一副好友重逢般亲亲热热,拱手上前:“这不是守真兄吗?没想到我难得进一趟宫,竟会和你?碰上,真是缘分啊。”
孽缘。谢无陵心里补充。
孽缘。裴瑕在心底冷笑。
换作从前,当着外人的面,他定?然?也装一下客气。
然?而?一想到妻子?躲着他,还给他房里塞丫鬟,都是因眼前这个无赖而?起,莫说装客气,裴瑕只恨不能将此人狠揍一顿t?,一麻袋套了送得越远越好,无论是天涯海角,还是海外异邦,总归再?也不要出现在他们夫妻面前。
谢无陵自也看出裴守真的不对劲。
那阴沉的脸,冷戾的眸,还有?周身浓郁得压也压不住的……怨气?
谢无陵拧着眉头,这小白脸怎么了?
被皇帝骂了?还是差事不顺?
“守真兄,我瞧你?双眼无神,印堂发黑,哎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你?莫不是撞上什么脏东西了?”谢无陵摇着头,一脸关切。
裴瑕沉眸,薄唇轻扯:“可不就是撞上脏东西了。”
谢无陵:“……”
嘶,这个刻薄精。
裴瑕看着他就心烦,冷声道,“若无别的事,劳烦谢郎君让开,莫要挡路。”
“这条道这么宽,谁挡着你?了?”谢无陵眉头竖起。
话音方落,却见裴瑕大步上前,毫不客气地撞过?来?。
谢无陵猝不及防,真叫他挤得踉跄两步。
“裴守真你?他——”
一句骂娘噎在喉中,谢无陵还记着这是皇宫,身边还有?个内官,不能随意放肆。
然?而?看到那道头也不回,大步离开的红袍郎君,谢无陵还是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这小白脸今日是吃火药了,脾气这么大!
好歹还是个君子?呢,瞧瞧,这哪还有?半点君子?风度。
整个就是泼妇,不,是个怨夫!!
“谢长史,您还好吗?”小内侍谨慎问道。
“没事。”
谢无陵边与小内侍往前走,边问:“他是被圣上责骂了?”
“奴才?不知。”小内侍摇头,也有?些疑惑:“听说裴学士此次随两位殿下巡视河道,差事办得很圆满,昨日陛下还在殿上夸他做事缜密,思虑周全呢。照说不应该这般……咳,不近人情。”
哪是不近人情,方才?都可称得上目中无人了。
难道裴学士与谢长史有?私怨?
谢无陵的心思却是飘到别处。
这裴守真竟然?又得了皇帝的夸奖?
翰林学士,天子?近臣。他成?日在皇帝面前晃,又生的人模人样,文采也不错……
若是叫他讨了皇帝的喜欢,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是迟早的事。
再?想到方才?裴瑕一袭鲜艳红袍,金带环腰的模样,哪怕谢无陵看不惯他,却也不得不承认,那小白脸穿红袍,不比他差多少。
不行,可不能叫那小白脸比过?去。
谢无陵心头暗想着,随着内侍一同前往紫宸宫。
他此次进宫,是奉三皇子?之命,敬献小桃山提炼出的最纯丹砂——
昭宁帝痴迷求仙问道,也不知给他炼丹的道士从哪听来?的偏方,说是金矿头一批提炼出的丹砂,唤作初丹,吸取了日月精华与整座山的灵气,是炼丹的至上佳品。
谢无陵不信这些,觉得这就是放狗屁。
但皇帝信,那狗屁也能成?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