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半晌,搜刮出两个字,“阴沉。”
“人一阴沉,就可怖起来了。”
张嬷嬷这时从外走了来,隔窗跟屋里迎出去的丫鬟说话,“二爷醒了。”
祝瑜坐起身来,推了把祝琰,“你赶紧去瞧瞧,我这就回了。乔翊安在家里等着我回话呢。”
祝琰站起身,送祝瑜出了门,立在阶上抿了抿头发,张嬷嬷伸臂过来搀住她,“奶奶别急,脚下慢着些。”
那人伤重极了,还未曾脱离危险。祝琰觉着自己应当会很急切,就像张嬷嬷说得这般。可心里沉顿难言,她甚至有些逃避去面对他。
瞧见他的虚弱憔悴,她怕自己会心软。
心一软,就容易陷进自轻的境地。
就像从前她几番主动,想好好同他走下去那般。
转回眸又觉着这份炽热的心意不值。
恩薄情浅,他的每个计划里面,都不曾有她。
兰香渚小小一座跨院里面挤满了人。
蓼香汀离得最远,祝琰来得是最迟的一个。
书意刚刚哭过,红着眼睛迎上来,搀扶住她的手臂,“二哥醒了,有知觉了。”
祝琰点点头,门从里面打开,婆子含笑撩开帘子,“夫人叫二奶奶进去。”
午后暖融融的光照在青色的窗纱上面。祝琰走近了,靠近床边,瞧见男人苍白瘦削的脸。
他闭着眼睛,高挺的鼻梁在脸侧投下深浓的影子。
嘉武侯夫人拍拍祝琰的手,“你陪洹之说说话,别太忧心,周太医瞧过,说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屋中人退了出去。
屋中只剩祝琰和宋洹之。
她站在窗前没有动。
垂在身侧的手指被轻轻握住。
他侧过头来,掀开眼,瞧了瞧她。
干裂的嘴唇张开,唤她的名字。
“祝琰。”
本沉静着的那颗心骤然缩紧,干涸澄澈的眼底盈满滚热的泪。
满腔的委屈酸楚,满腔的倔强不甘。
压抑了无数日夜的忧心和不安冲垮了好不容易竖起的心墙。
凭什么。
凭什么他可以冷静从容的推开她伸出的手掌,一次次留她独自禁步在空荡荡的房间。
这一刻瞧着他惨白虚弱的样子,她却连狠下心肠,甩开他都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