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斛站在三尺台阶上,她望向擦肩而过的邹娥皇轻轻道。
邹娥皇闻声摆了摆手,但并没有回头。
在寂静的山林里,她一人踽踽下山,在翠绿的青松里,她身上玄色的道袍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去昆仑,找宴霜寒,打一架。”
她这样回李千斛。
……
山间温低,李千斛站的无知无觉。
周身一片冷然,只剩她的鼻尖缓缓呼出的白气还是热的。
这个时候,她身后传来了一阵平缓的脚步声。
李千斛回头,她瞳眸褐色,里面映着突然出现的道祖。
“她现在改主意了么?”
云无心淡淡发问,他没有指名道姓。
但李千斛知道师尊问的是师姐。
李千斛叹了口气,“师姐说,她怕担不起,但又怕,宴霜寒的剑不行。”
“所以便去了?”
李千斛点头,“所以便去了。”
邹娥皇不是夜无咎、宴霜寒那类的剑痴,觉得一生要找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比剑才算没白活。
但她最后还是被天机子牵着鼻子走了。
因为,她害怕担大事是真的,但她从不把自己的命运交在别人手上也是真的。
当害怕这个念头褪去的时候,她心里的另一种本能又会占据上风。
这种本能,叫勇气。
人就是这样的矛盾,自私者也会有无私的片刻,小人也会有君子的高尚,凉薄者可能喉咙里还有那一口未凉的热血。
懦弱者,也该有片刻的勇气。
而云无心活了万万年,自他还是朵未化形的云开始,他就在为人类这样的血性动容。
所以万物生灵里,他唯独对人钟爱三分。
……
“来者何人?”
死海怒浪涛涛,万丈红浪卷苦舟。
蓬莱难寻,昆仑难入。
这句话说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面对着十八飞剑阵的关山绝招,没有请帖的客人若是要来硬闯,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但和这十八把名剑相对的,守门的人只是一位拘着腰的老婆婆。
她满头银丝,面容比天机子还要衰老几分,周身境界不过才堪堪筑基。
让一个筑基的人,守一个门派的正门,这在不入流的小门派或许说的过去,但在昆仑,出现这种情况,不过也只有一种解释。
那就是这个老婆婆手里的剑,够强。
又或者说,作为守门之剑,哪怕是老祖夜自咎在这里,也绝不如其合适。
“邹娥皇。”
白发黑衣,女子脚尖悬浮于半空,呼啸的海浪打湿她的黑履。
风吹,天阴,几束冷光渗出云层落在邹娥皇脸上。
纤长的眼睫轻轻一颤,她的剑不知何时已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