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洋有谚,名字是最短的符咒,烟年二字,不过是她随口编来的细作代号而已,这个名字掀起过多少风浪,她自?己都数不清,拨开过眼云烟,再?回首望那些爱恨纠葛,就好像是在看旁人的故事一般。
她轻轻抚摸珠珠轻软的头发?,触摸她绝境中的救赎。
李大娘骑着毛驴,好奇问铱驊道:“珠珠小姨,你这些年都去做了什么?怎么都不回乡来看一眼?”
雪光中,烟年回首,嫣然一笑:“说来话长,今后我慢慢与?你道来。”
烟年尸身走后第三?日?,叶叙川做了个零碎的梦。
梦里烟年可怜兮兮地叫他时雍,说她冷,说北周的冬天天寒地冻,把她漂亮的头发?摧残成干枯的稻草,好多虫蚁在啃她的皮肉,但?因为她体内冰凌种之毒霸道,虫蚁没啃几口便当场毙命。
他心?疼不能自?抑,柔声问道:“我来陪你好不好?”
烟年摇头:“不要,你来陪我,谁替我守着边关?太平?”
他正欲开口,梦境忽地漾起漪澜,一圈一圈弥散出去,烟年的影子?若隐若现,渐行渐远。
他伸手去拉她,却只触到冰冷的砚台。
猝然清醒。
头疼欲裂,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正对上小皇帝小心?翼翼的目光。
“舅舅?”小皇帝试探地唤了一声:“若舅舅疲累,不妨移步皇仪殿略歇一二?”
叶叙川以手撑额,低声道:“不妨事。”
炭火燃烧,灯烛晃动,拖出他寥落的影子?。
小皇帝问道:“舅舅可是在想舅妈?”
叶叙川木然不语。
上回前来御书房,烟年言笑晏晏,活泼鲜妍,不过寥寥两月时间,她已化为一具冰冷的尸首,而且到死都未曾原谅他,连葬在他身边都不肯,只一心?惦念着她的故国。
终究是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她离去之后,他未再?掉过一滴眼泪,也未前往北周为烟年送葬,不过是想着待得皇帝及冠,让这些年培养新人接下枢密使之位,然后他便能只身前去北周,在她坟前了结自?己。
他想要生同衾,死同穴,但?以她刻薄的性?子?,到了泉下,多半会讥讽他自?己没坟冢吗,为何非要蹭她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