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翻涌的情绪好?像找到了一个可倾泻的豁口,他神经质地翻找到刑室中所有器物,将它们一一摔成碎片,最后他连随身的玉佩都拽了下来,一手捏碎。
碎玉刺破手心,鲜血漫漫流淌成河,叶叙川痛得十指蜷曲,却也难解心头摧城拔寨般的痛楚。
她快死了。
是他逼死了她。
他在一地狼藉中央站了片刻,闭眼?深吸一口气,提步走出囚室。
看守的狱卒都听?见了里头响动,这乒乒乓乓的声音直教人毛骨悚然,谁都不敢开门瞧瞧究竟如何。
咋见叶叙川出门,他们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却发现他神色平静,仿佛这一地混乱不是他造成的一般。
“新备的衣衫呢?”他淡淡问随侍的兵士道。
兵士立时奉上干净的新衣。
近来他审完囚犯后,都要先洗净双手,换上没有血气的衣衫,才去?探望烟年。
若是让她知道,近日他没做任何积德之?事,反而下狠手折磨她的同胞,她势必会感到不悦。
如今,即使?他不通医理,也能看出她的身子在一日日地衰败下去?。
——先是尝不出味道,而后连声音也不太?听?得清,视线逐渐模糊,身体不再疼痛,却时时呕出血来,懂行?的医师都私下里议论,这是五脏六腑衰竭之?兆。
可她自己毫不在意。
甚至对自己的嗝屁怀有诡异的期待。
有一日,烟年趁侍女换药的空档,兀自爬上了房梁,坐在高高的梁上对她们眯着眼?笑。
侍女吓得魂飞魄散,一迭声哀求她下来,烟年却悠哉悠哉地赖在了上头,笑道:“我想起来从前看的烂俗话本子,那?起子佳人小姐,被男人负了后,都爱穿红衣跳城楼,不如改日我也去?跳一个。”
她沉吟道:“服毒死相太?凄美?,我不喜欢,还是跳楼比较惨烈。”
侍女们泪盈于睫:“夫人,这话切莫要说了,先下来好?么?”
甚是奇怪,烟年如今五感六识都已模糊,唯独一张嘴丝毫不受影响。
可见如她这般爱戏谑指摘之?人,即使?心死了,嘴还能坚强地活着。
收回心思,叶叙川策马回府。
不过?短短几日,烟年已经失去?了爬房梁的力气,变得极度嗜睡,纤细瘦弱的身躯窝在锦被之?中,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