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烟年懵懵懂懂睁开了双眼,迷茫地眨了一眨。
复又抬起手,注视自己指尖,似乎与?这副身躯并不熟稔。
翠梨端来汤碗,忧心问道:“烟姐头还疼吗?这一日水米未进怎么撑得住?快用些甜汤罢。”
烟年哦了一声,信手接过汤碗,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一饮而尽。
把汤碗随手放在床边小?桌上,她举起袖子,擦了擦嘴。
翠梨与?叶叙川双双呆滞住。
烟年在红袖楼里学了一身优雅气度,有些做派已经浸入骨髓,哪怕是她最颓的时候,也不至于用袖子擦嘴。
谁知,烟年环顾四周,给了几人一个更大的惊吓。
她挠挠头,问道:“这是哪里?你们是谁?我姐姐呢?”
世事就是如此吊诡,好像一匹发癫的野马,撞飞每一个试图拦截它的倒霉蛋。
被?砸伤了头后,烟年疑似失忆,记忆停留在了十年前——她还未遭细作营荼毒的青葱年华。
这病症实在邪门?,超出了卢郎中的业务范围,他两手一摊,直言治不了,也不想治。
叶叙川只得又另找了个医师。
新来的医师专司癔症,拥有丰富的疯狗调理经验,围着烟年探查半天,方?得了结论:“这位夫人应当是不慎碰坏了脑子,才无端失了一段记忆,这事虽说?少见,却也是有的。”
叶叙川望了一眼帐子里的烟年,女人正好奇地摸着他拔步床上的雕饰,神态天真而稚气。
他问道:“她会?不会?是伪装失忆呢?”
郎中一愣:“这……应当不会?,我瞧那娘子言谈举止,都不似作伪,若当真是装的,未免也太自然了些。”
叶叙川缄默不语。
只因他清楚,烟年伪装技艺高超,或许当真有这份本事。
送走?医师后,他在幽暗的西厢内坐了良久。
今夜天色澄明?,流云飞絮,时闻子规啼鸣,月光从窗棂缝隙中钻入室内,莹莹如雪。
他想起第一次见烟年时她的模样,女人危冠广袖,抱琵琶穿梭于春日宴中,一笑如照日花开,临池月满,其温软不可言说?。
而那都是她精心伪装出的情态。
真实的她更像是燕山上的新雪,刚烈凛然,触之寒凉。
她年少时也如此吗?还是生性烂漫,后来逐渐被?命运锤炼成这般模样?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