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叙川沉默,食指轻轻摩挲茶碗边缘。
……难怪烟年身兼两职,既做红袖楼行首,又做北周的细作?,却穷得丁零当啷响,叶叙川翻过她的家私,统共不过二两银子,原来她的钱全都?给了旁人。
茶碗的釉色上得不均,在杯口?处留下小小的凸起,如同一颗秘色的泪滴。
“然后呢?”他问道。
“……她带着大?笔的嫁妆,给镇上的王二郎当婆娘,王二郎品性?不好,约莫是想侵吞她的东西,污蔑她与张秀才私通,气得芳年妹子难产而亡。”
说到这?儿,春芬难免愤慨,絮絮叨叨道:“芳年妹子当真是个好人,可好人偏偏没有好报,我?们时常想,若是她妹子在身边,以她妹子那般厉害的性?子,定?不会让她吃亏!”
叶叙川摩挲茶碗的动作?一顿。
他凝眉暗暗计算:现今是秋季,烟年是去岁春日来了他身边,而杜芳年死?在去年冬天。
也就是说……自己若是没有把她强收为?外?室,而是任她金盆洗手,回了家乡,那她的姐姐……
就不会死?。
想到这?里?,他的手狠狠一抖。
杯中溅出几滴茶水,泼在他墨绿绣云纹的衣角上,如同素月流云蒙上一层阴霾。
“大?人!”
僚属大?惊,慌忙掏出卢郎中所制的药丸,奉到叶叙川面前。
“大?人又犯病了么!且吃颗丸药缓上一缓!”
胸口?疼痛撕心裂肺,叶叙川一手捂胸,咬牙硬挺,挥开丸药道:“拿开。”
僚属急了:“大?人,虽说这?药有碍生育,可是烟年娘子她也无法生育了,大?人就用些吧,况且……吃一颗应当也不会有多大?损害……”
叶叙川捏紧座椅扶手,手背青筋暴起,喘息道:“给我?退下!”
僚属哪敢多言,赶紧拉着春芬告退。
春芬感觉自己上了条贼船。
为?了赚这?帮人许诺的五十两银子,她鼓起勇气,随他们出了趟远门。
谁知具体的工作?内容极为?诡异,诡异到了令春芬感到恍惚的地步,他们居然让她扮作?杜芳年……那个可怜的短命女人。
然后再让她顶着杜芳年的身份,去骗更加可怜的杜烟年。
被培训了半个月后,春芬仔细一琢磨,觉得这?个活儿自己实在干不了,周国人不骗周国人,便也不打?算要这?五十两银子,干脆自己贴钱回乡算了。
同叶叙川的僚属提了此事后,这?群精干的中年人对她摇了摇头。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