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作保。”契苾何力低下了头。
他确实不敢做这个担保。
在这朝堂之上也没有人敢做出这个保证。
“好啊,既然如此,倒不如换一种法子。”
武媚娘缓缓抬起了唇角,笑容冷冽,“今年起兵一人,明年起兵五人,乱的是天下民生教化,毁的是财政农耕,既有乱象,就该快刀斩乱麻。他们既骂我妖后,那我也无妨再将事情做绝一些。”
“右相!”
刘仁轨应声。
“替朕拟旨,传檄各州,就说:天皇治家无方,难决鼎命承袭之事,引李氏宗亲叛乱作祟,天后临朝称制多年,有意登基称帝,以安定公主为皇储,带兵平叛!”
朝堂之上本还有的零碎声响,全在这一刻消失无踪。
只剩下了她最后的一句话掷地有声:“朕倒要看看,这天下宗室有几多响应之人。要除——便除个干净!”
当朝堂百官自乾元殿中走出的时候,彼此对望里都能从同僚的目光中看出几分恍惚之态来。
如果说,废太子联合宗亲谋逆,甚至因此坑害了皇帝性命,已是绝不该出现在大一统王朝之中的事情,那么天后今日的这出传诏,便更是让人完全无法预想到。
天后称帝,立安定公主为太子。
谁能想到这样的结果啊……
天下几时有过皇帝离世后,皇位是以这等方式传承的!
偏偏在那位陛下的口中,这个决定被以何其顺理成章的方式说出,甚至带上了几分临危受命的意思。
若非外有贼党作乱,先帝也还未曾下葬,只怕在这洛阳城中会即刻为她的登基做出种种准备,直到那十二旈冕戴在她的头上,成为帝王的象征。
“你说……天后到底在想些什么?”
韦思谦回头就见,弘文馆学士刘祎之从后头追了上来,小声朝着他发问。
韦思谦神情一凛,低声提醒道:“无论她到底在想什么,今日朝堂之上未有朝臣提出反对,便不当再称她为天后了。”
刘祎之端详了一番他的神情,也不知对方此刻的谨慎,到底是因为他并不觉得武后此举有所僭越,还是因为,他曾经是雍王李贤的属官,在雍王谋逆被杀后处境着实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