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家虽是江浙大族,但海运兴起,朝廷开海税重,出海船队又遭了难,加上倭寇入侵劫掠,损失惨重,如今族中情况很不好。”
“我虽不喜沾染这些,但也不忍父亲愁白了头,所以要想办法帮族中度过此劫。”
说着,转身紧盯蒯大有:“大有兄,你懂玄工,能炼水火灵器。可愿帮我?寻灵木作船骨,古籍载上古有诸多灵木,可承罡煞二?,若能寻得,船可劈浪如神,穿过那些险域。”
“好说!”
蒯大有豪爽地一拍胸膛,“但有一件事,寻常灵木耐不住远洋风浪,必须找到好料,咱们熟归熟,但我不能砸了自己招牌。”
林胖子苦笑道:“我找桃都山木,便是为此事,可惜。。。”
听得二人言语,孔尚昭若有所思,从怀中摸出怀中半卷《山海图考》,页角焦黄,低声念道:“这孤本《海陵广记》上提过‘渤海虬木通九渊,好像就在金陵那边。”
“哦?!”
林胖子眼睛一亮,微笑道:“孔兄,你放心,此事交给我办,既能让你脱离苦海,又能名正言顺!”
皇帝萧启玄的决心,如山倾海啸。
赵无咎走后不足半日,一道朱红烫金的密令便如雷霆般传至户部与内廷太仓库,顷刻间,整个京畿的资源都开始向乾坤书院倾斜。
承天门至书院的大道上,前所未有的车马如龙。
沉重的木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持续的闷响。押运的并非寻常货物,皆以厚毡覆盖,由身披铁甲、眼神锐利的京营精兵护卫。
一辆六匹健马拉动的特制厢车缓缓驶入书院侧门,数十名赤膊大汉齐声吆喝着,小心翼翼地将一块蒙着油布的巨大物件卸下。
油布揭开,赫然是一整块水缸大小、色泽乌沉如墨却又隐隐泛着金丝的异石。
这是岭南新发现的镇海石精,刀剑难伤,水火不侵,更可贵的是蕴含一丝先天水?,是雕琢神像基座的顶级宝材。
另一队人马则押送着一个个用紫檀木匣盛放的奇珍。
匣子打开,氤氲之气弥漫。
产自西域昆仑雪山深处、凝结千年寒冰之华的羊脂白玉;川蜀雷火岩层下淬炼千载形成的“云雷晶”;辽东老坑采出的整块温润碧玉。。。。。。
件件都价值连城,此刻却被毫不吝啬地运抵此处。
这些东西,都是难得的天地灵宝。
每一件,都可能沾染着不少人的鲜血,价值连城,但此刻却要作为寻常材料,化作塑造“燧轮真君”躯体的骨肉筋膜。
书院原本还算空旷的库区瞬间被填满,各类奇珍异宝堆积如山,负责清点入库的严九龄看得头皮发麻。
这已不是简单的奢侈,而是倾国之力,只为了在后天子时之前,将那座寄托着人道变革之重器、牵引着大罗法界目光的神像锻造出来。
压力,如山般压在元丰和严九龄肩头,也弥散在整个书院的每一寸空气里。
赵无咎那句“不惜一切代价”犹在耳边。
而时间,只剩下两天两夜。
铸炉所在的工坊核心区域,炉火昼夜不熄,温度高得骇人。
墨门宗师陶逢春已经一日一夜未曾?眼,那身刀劈斧凿般的腱子肉也显露出一丝疲惫的松弛,但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锐利,仿佛燃着两团精魂之火。
“动作麻利点!玄工、经义两科的小崽子们,把你们昨天学的三才嵌合法阵纹路给老子在模具上标清楚!错一毫厘,耽搁了神像定型,老子打断你们的腿!”陶逢春的咆哮混在震耳欲聋的打铁声中,铿锵有力。
他知道这神像的意义。
如果锻造成功,那便是青史留名。
哪怕是因此力竭而死,这辈子也值了。
无数匠人穿梭奔忙,个个灰头土脸,汗水浸透衣衫又被高温烤干,留下白色的盐渍。
来自天工院、五军都督府将作监、甚至南方各大船厂的最顶尖匠师被临时征调汇集于此。
往日里这些眼高于顶、门户之见甚深的名匠们,此刻却不得不放下身段,在陶逢春的统筹下拧成一股绳。
争执,怒骂不可避免,但效率却也是平日里难以企及。
神像主体已经基本定型,采用的是一种奇特的“千锻熔金骨”技艺,以特制合金为骨架,以稀有的“云母胶”混合精炼五金粉末填充塑型,最后再嵌入玄功科弟子精心雕琢的法宝组件。
重中之重,便是神像的“装脏”仪式。
寻常神像装脏,不过是放置经卷、五谷、金银、象征五脏的丝绸等物,祈求神明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