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聚集在这里,商量的正是司马朗来访之事。
原本如此重要的事情,秦宓和杨洪本不愿让孟达和法正参与。
可张松却极力保举二人,而且声称此二人將有大用,再加上孟达、法正虽是外来士族,可並不得刘璋亲近,尤其是法正,在东州士人圈中多受排挤打压,秦宓和杨洪这才点头同意。
“诸君,方伯欲降曹贼,引张鲁入蜀,此乃自绝於益州士民之举也!米贼素来仇视士族,汉中名族,皆为其所除,轻则夺產,重则灭门!若使其在蜀中得势,我等百年家业,尽成齏粉矣!”
张松第一个开口,所言极其严重。
偏偏秦宓、杨洪二人居然对此毫无异议,反而神情郑重的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杨洪接著开口,神情有些恍惚,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犍为老家来信,备述左將军之恩德。左幕军秋毫无犯,沿途百姓安居乐业,既无征粮之举,也无劳役之灾,便是有所需求,也是公平交易。父老信中所言,仿如承平之时,实在叫人不敢置信。”
“左將军宽弘雅达,敬贤礼士,天下知名,有此殊为,实不足为奇。反观方伯,不思驱逐米贼,反而屈膝事贼,实在叫我等愤慨。”
秦宓闻言,面色铁青,很是恼怒的抱怨了起来:“广汉老家来信,米贼到处徵收粮草,摧残百姓,尤其是声名之家,更被敲骨吸髓。方伯视而不见,只为屈膝事曹,此举何等昏聵,无异於与虎谋皮。我广汉秦氏,寧可玉石俱焚,也绝不向米贼俯首。”
“方伯暗弱,又无高智,如今竟为曹操所惑,行此引狼入室之举,来日必有劫难。”
法正突然轻笑一声,在眾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挺起身体:“方伯已失眾望,诸公饱受其累,缘何不能另寻明主?”
法正这话有些刺耳,张松早有心思也就罢了,可秦宓和杨洪虽然愤慨刘璋所做所为,却依然没有下定决心背弃对方。
他们来此参加密会,乃是希望商议出一个法子劝说刘璋,而並非是想要密谋推翻刘璋。
因此,两人听得法正这话,顿生不悦之心,当即反驳道:“为人臣子,当尽忠职守,怎可非议主公?方伯行事却有不端,此时正是我辈规劝之刻。”
“然蜀中百姓何辜?”
面对秦宓、杨洪这两位蜀中士族中有数的大佬,法正竟丝毫不惧,针锋相对道;“广汉此刻生灵涂炭,上至高门大族,下至走卒贩夫,又要为诸君的软弱和优柔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秦宓、杨洪二人虽然地位崇高,但心性却都是极为宽宏雅量,尤识大体。两人虽然对於法正轻言背弃而感到不悦,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法正所说的的確是事实。
“二公莫要责怪孝直。”
张松適时开口,淡化堂上的紧张气氛:“孝直性直刚矜,才干过人,我屡次向明公举荐其人,可明公却废而不用,让人惋惜。如今孝直所言虽然有些过激,却也俱是实情,二公乃明达之士,必不会因言罪人。”
秦宓、杨洪暼了张松一眼,心中却是丝毫都不吃惊。连这等密会张松都要留下法正、孟达参加,出言维护又算得了什么,况且他们內心也隱隱赞同法正说的话语。
“诸公何不先联繫一下左將军?”
突然,一直没有说话的孟达开了口,而且一开口就扔出了这么个劲爆的话题。
堂上其他三人都被孟达的话给惊住了,唯有法正拍手赞道:“子度一语中的。”
张松、秦宓、杨洪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隨即陷入沉默中,久久不语。
过了好久之后,法正有些著急,主动开口请缨道:“诸公身负要职,轻易不得离开成都,既然如此,某愿为诸公奔走。”
孟达暼了一眼法正,也接著开口道:“达不才,颇有勇力,愿扈孝直南下。”
张松適时问道:“二兄意下如何?”
秦宓、杨洪对视一眼后,长嘆一声道:“就依子乔。”
**
十二月中旬,陆逊兵围广都,並成功与赵韙所部打通了联繫。此时的赵韙军已是人心惶惶,完全是因为走投无路才免於溃散。
在联繫上左幕军后,赵韙欣喜若狂的將左幕军已经攻至广都城下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营。
正如赵韙所想的那般,这个消息立刻激起了大营中士卒们的山呼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