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检查,来路不明的药并没有任何毒性,只是其中有一味罕见的药草,能够散发出某种奇特的香气吸引昆虫。据说只要人沾上了,百里之外都能闻到。
“我已经命斥候扩大侦查范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江湖传闻而已……”杨充广不大相信周平的说辞。
“你之前听说过易容术吗?但它存在。”周平立即指出。
外人面前,赵允让由始至终都赞成小瓶子的分析:“这瓶药水不会无缘无故冒出来,必定有阴谋在等着我们。既然这个气味会导致我军行踪暴露,敌军也许就在不远处观望,伺机寻找我军懈怠之处。”
“我想,他们不久就要行动了。对方估摸着药水快要用完,香味也将散去,到时找不到我军的主营,一番苦心不就白费了?”
周平讥讽地冷笑,他从未感到如此愤怒过,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算计小王爷,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赵允让看着忘记掩饰怒气的小瓶子,咬了咬嘴唇,尝到一丝甜蜜的味道。
杨充广注视着行军图,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常。
一番推演之后,三人敲定计策:“请君入瓮。”
报复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行军扎营不是命令部队停止前进随便找块空地就可以的,不易受偷袭的地势和各路军营帐的布置方式都有特殊要求,帅帐的位置更是只有高级将领才知道的机密。电视剧里随便抓一个士兵就能问出帅帐在哪的神话不会在现实世界里出现。
所以西夏没有直接对赵允让下手,而是先找到医帐,用药追踪小王爷的地点。只要大宋储君在他们手上,这场仗就赢了,可以漫天叫价。
夜里,果然有千余精锐党项兵马袭营,杨充广故意放了他们半数人马进去,看来是下定决心要给西夏李一记硬棍。
被挡在外面的党项部队并未直接溃退,而是与宋军缠斗起来,激越的号角声回荡在山野里。
赵允让并不是没有见识过杀人,只是没有看到这样成片成片的杀法。
兵器交接声里掺着不间断的哀嚎,有的短促,有的持续,说不清楚那种更幸运,持续地叫着的大多身体残缺不全,挡在冲锋的路上,或被大宋的箭射杀,或被自己人的马蹄踏死。
大宋有备而待,无跋涉之劳,在佯退之后牢牢占据了上风。想象着李流氓——说断袖不就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么,于是周平打算改个称呼——面对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惨败,周平心中觉得痛快,正想和小王爷分享一下喜悦,就发现赵允让的脸色有些白。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山坡上遍布了尸体,党项人是踏着同伴和同伴马匹的身体上来的。之所以没有说尸体,是因为有些被射中马匹的骑兵还没死透。
借着夜色,周平偷偷地将手伸进小王爷宽大的袖子里,握住他紧紧握成拳的手。
赵允让心跳漏了一拍,杀喊声仿佛骤然轻了下去,血肉横飞的场面也在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