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这仙澜五城之上,顿时有无数神虹惊飞而起,跟随着千位厉鬼,携带着满腔怒意,杀向仙山。
同一时间,除了潮龙城外,另外仙澜四城也动手了,他们暗中也派出了近千位三品以上的高手,且蒙面上山,混杂在无数的散修之中,见人就杀,见殿便砸,好似一群见血红眼的恶狼……
人间大惊,但惊的却并不是仙澜宗遭遇灭教之劫,因为这在无尘身死后,就已经是人人都可以遇见的,也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百姓们惊的是厉鬼宗,因为先前谁也不曾想到,这个被人称之为邪魔外道的宗门,竟能在仙澜宗的追杀与围剿下,积攒出如此底蕴。
他们竟已有上千位修道者了,虽大部分以三品居多,但这也足够惊人了,毕竟它是在仙澜宗的强权统治时期,慢慢发展到如此规模,并且,它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好像只有六七年,或是七八年的光景。
有了厉鬼宗的领头,以及另外仙澜四城的暗中推波助澜,此场灭宗之战,几乎开局就是一片倒的情况。
仙澜宗内部,大部分心智不坚的弟子,仙师,长老,早都在这七日内,暗中下山,并主动脱去往日里象征着荣耀与特权的道袍,狼狈而逃。但也有从小在仙澜宗长大,并活了数十年,乃至一二百年的人,对这里充满了感情与留恋。
在这些人的固有认知中,他们根本就不认为自己压榨过黎民人间,他们认为自己得到的一切特权,资源,那都是天生的,是生来后就本该如此的;而今日之场面,并非是极力压榨过后的反抗,只是一群嗜血的蚂蚁,老鼠,臭虫;一群不知感恩的恶人,在趁着仙澜宗最为羸弱之时,行趁火打劫之事罢了。
这种固有的认知,是岁月累积并沉淀的结果,就像是很多天下巨商,他们从不认为自己的巨额财富是取自天下,而是认为,这是他们凭借着努力,谋算,经营,而本就应该得到的回报……
有了这种认知,那些留教之人自是会心生悲凉与愤怒,以及护家之感,所以他们面对无数人的围攻,都选择了以身护教,拼死一战!
屠杀整整持续了一夜,仙宗之上殿宇崩塌,血流成河!
无数百姓连夜上山,或者扛着竹篓,或是拿着布袋,只跟在修道者的身后,哄抢着仙澜宗的一切,甚至就连殿宇木梁中的铆钉,都被尽数翘起,分食而空。
仙澜宗积攒千年的星源池,珍宝珠,被抢的连一粒尘埃都没剩下,而这其中,率先打进问道宫的厉鬼宗至少抢掠了数千万星愿,算是一夜暴富;而后另外仙澜四城的“兵马”,则是在暗中掳掠了不少仙澜宗的道士,逼迫他们交出完整的心法,宝物,星源等一切珍贵之物。
抢完之后,他们便将这些道士的星核击碎,令其沦为废人,再扔给那些满腔愤怒的百姓出气。
直至天明,一场大火在问道宫轰然燃起,数百位的道士的尸身,被悬挂在废墟之中,扒光了道服,浑身赤果果的被大火逐渐吞噬。
这场大火足足持续了三日,就如秋末东初焚荒之火,掠过昨日丰收的大地,带着满满的希望,渴求着明年春季……又是一个好年头,好收成。
……
三日大火,这千年仙宗毁于一旦,彻底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但仙宗虽然倒了,可那些往日里借着群仙之光作威作福,压榨无度,贪婪无度的狗腿子门,可还尚存于世啊。
这日傍晚。
潮龙城,府衙内。
杨刚烈坐在宽大的木椅之上,正在皱眉瞧着一本藏于案牍库多年的名册,这上面记载了不少先前失踪在潮龙城内的军中武将之名。
“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彻,一位杨家武将快步走了进来。
此人名叫杨安,是杨大将军的亲侄子,统领潮龙一卫,主要负责城防之事。
他见大伯后,便立即双喜跪地,恭敬道:“禀告大将军,城中暗卫秘密呈上文书。自昨日开始,城中不少低品散修,都在暗中走动频繁,且对城中依附仙澜宗的数十家士绅大户,暗中窥探。今日下午申时之后,这些散修秘密集结……似有所动作。”
杨大家将军听完汇报后,只皱眉不语。
杨安沉默半晌,便主动询问道:“大将军,您看我要不要调集卫军,早做提前镇压的准备。若任由这群乱民烧杀抢掠,城中秩序……怕是要彻底崩塌。”
他在禀告中,对那些低品散修的称呼竟也是乱民。当然,这到也不愿他,因为这是下意识的,是本能的,是黎民草根与士绅权贵之间,天生存在的阶级差异,而这种差异在仙澜宗高压的强权统治下,便会体现的更为明显。
杨大将军瞧着他,微微摇头道:“这千年积怨,在无尘死后,就注定要化作一场血雨,倒灌仙澜五城。这时候……谁若阻挡,谁就必然会成为下一个身死溃灭之人。”
“此乃大势,不可违背。”
“我龙家,杨家,也都是依附着仙澜宗的最大权贵。此刻未能遭受到反噬,并不是因为我们名声更好,而是十几万大军就在城中,民有怨恨,却不敢发泄。”
大将军看的很透彻,起身走到内堂门口,瞧着人间即将垂落的烈阳,无奈道:“此刻,我等尚未遭受到灭门之灾,本就是已是天大的幸事了,又怎可逆大事而为呢?”
“传令全军,这城中的士绅爪牙一日不死绝,那一兵一卒都不可走上长街,只命各卫各营待命即可。”杨大将军不容质疑的说道。
杨安阴沉半晌,便抱拳道:“谨遵大将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