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缓解气氛,爽利举杯:“本公主大喜在即,故今日设宴与娘子们欢聚,还望娘子们大口吃饭大口喝酒,莫要拘谨。”
话不挑明,众人静观以待。
阁楼下偶有交谈声传来,小河作为沧溟城之主,这里的百姓都与她相交甚好,几位婶婶听闻公主在此宴请贵客,携伴送来几篮新鲜的杏子。
楼下侍卫与之阻拦,小河走到窗户旁俯身:“呀,这杏子正好配冰酥酪,洗些送上来给娘子们尝一尝,婶婶去领些麦饼回家吧。”
“愿天神庇佑公主。”底下众人齐声。
小河挥挥手,又坐回位置。
片刻,一众男仆端着冰镇的酥酪走上阁楼,萧明月停止下箸,目光被他们所引。并非他们的模样有何出众,而是每个人的脖子上皆挂着不同数量的铜铃。
萧明月所知在辫发上垂挂银铃乃是没有娶妻的翕侯贵族,这般用笨拙的铜铃悬挂于脖颈当真没有见过。
陆九莹的目光落到一个男仆腰间系着的玉珏上,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可以与司玉身上的佩玉契合的果梨玉。她记得当时有一乐者拿着此玉去芳阳宫求学,说此玉是从仑州一个奴隶手中换来的。
陆九莹低声提醒萧明月,萧明月点了点头。
小河说:“九公主和明月应当没有见过,他们是铃隶。沧溟城以前是买卖家奴以及战俘的交易之处,你所见的铜铃则是代表被转卖的次数,一铜铃可值两只羊,铜铃越多者代表此奴越能劳动。”
铃隶分别走至娘子们食案前,将冰镇的酥酪呈上后,再细细地将杏果点缀在乳汁上。
萧明月眼前的铃隶便是腰间系有果梨玉的,他与旁的奴隶不同,脖子上只有一根细窄的红绳,并未悬有铃铛。正当她好奇之时,眼前盛满酥酪的琉璃盏已碎,铃隶握着碎片抵在了萧明月的喉咙上。
刺杀来得猝不及防,席间娘子们却面不改色。
萧明月抬眸问小河:“这是何意?”
小河无奈说道:“适才我的话还未说完,若脖子上没有铜铃只剩红绳的奴隶,则是因为屡次犯上,被主人摘了铜铃,这种危险隶人在市场上已经禁止交易。”
萧明月不知小河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她欲推开悬在脖子上的盏片,那铃隶字正腔圆地用汉话说道:“我真的会杀人。”
萧明月拧眉:“你要发难也是寻你的主人,寻我做什么?”
小河隔案笑出声来:“巧了,就在昨日,我将这些人划到眩雷种地,他们的奴籍已经入了芳阳宫。”
陆九莹这才想起蒲歌今早同她说过此事,但她以为新来的奴隶同以往一般,都是小河送来学农桑之道的。她说:“小河公主,今日我等为座上宾,请勿玩闹。”
小河却是有些为难的样子。
陆姩说:“我听闻铃隶只要杀了主人便能换以自由,这隶人随着小河公主应当日子过得不错,怎还会想着往外逃。”
小河看向始终沉默不语的司玉说:“因为此人并非我乌州奴,而是外州的战俘。”
萧明月端看着铃隶,瞧着不过十三四岁,眉眼宽阔,目光清透,与司玉却有几分相像。就在此时,她突然反手一拧,压着铃隶将那琉璃盏抵在他的喉咙上。
司玉果然开口:“左将军手下留情!”
:()明月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