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他心里高兴,吃了一大碗饭。
离平日里睡觉的时候还有一阵子,宋杬卿同何玦坐在软榻上,说悄悄话。
“阿玦,你说……信什么时候送到京城啊?”
何玦说道:“如今天寒路远,或许还需要些时日。”
宋杬卿鼓了鼓腮帮子,然后牵过何玦左手,声音里藏着几分紧张:“阿玦,你说爹爹会怎么想呢?”
虽然他生父是柳忆,但在他心里,爹爹只有白溪吟一人。
白溪吟将他从雪地里抱起来,是那时濒临死亡的他心中唯一一点暖意。
何玦随他动作,静静地凝视着他,温声道:“我也不知道。”
宋杬卿拿出右手和她的手掌比了比,同时说道:“爹爹对我很好的,虽然……一开始只是出于同情。”
“元元不要胡思乱想,”何玦扣住他要收回去的手腕,一面说道,“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宋杬卿小声嘟囔着,“难不成你说听不到我心声的话是骗我的?”
“怎么会,”何玦低垂眼睑,“若我知晓你心里在想什么就好了。”
宋杬卿轻哼一声,没说话了。
他捏了捏何玦的手指,又摸了摸何玦左手掌心,忽然开口道:“阿玦,我一直忘了问,你手心里的伤是怎么来的呀?”
“因为它比你手上其他伤口都要大些。”
何玦目光落在手心处,缄默片刻,才低声说道:“为了截下一支箭。”
宋杬卿一惊,忙道:“你徒手拿的吗?难怪这么大一条疤。”
他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为什么一定要用手截呢,不可以用刀剑什么的把它打落吗?”
何玦注视着宋杬卿,沉默许久,最后只道:“……不愿它伤人。”
当时,她只想着绝不能伤他分毫,身体比思绪更快。
等她反应过来时,那支剪已经被她握在掌心。
宋杬卿内心十分动容,捧着她的手说道:“阿玦,你真是一位爱国爱民的好将军!”
“……嗯。”何玦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宋杬卿歪着头想了想,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我有一次差点就被箭射中了。”
他拍了拍自己胸口,心中略有几分余悸,抬眼又见何玦面色紧绷,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说道:“你别担心,都过去好久了。”
“去年,我参加完丁家公子的及笄礼后,宣王硬要送我回去,结果路上遇到了一场刺杀。”
宋杬卿将脑袋靠在何玦肩上,没看到她愈发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
“如若是针对我的就罢了,结果人家想杀的是宣王,我莫名其妙地被卷了进去。”
“我是第一次遇上刺杀,人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虽然是宣王救了我,不过我对她还是多有迁怒。”
他停顿几息,又说道:“我后来是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但是因为不想和她有牵连,我就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