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凌烟湖畔的黄色花丛边生起火堆,飘出香味。
阿古丽坐在连穆羽身边,摸了摸他脸颊,感受到血液重回他体内的温度,手掌心昨夜触到的冰冷如今已换为温热,他的生命迹象如此真切实在,又如此梦幻虚浮,以至于她恍然间觉得自己置身于一场虚幻梦境。
女孩微眯着沉静的嫮眼,看向面前美不胜收的湖光雪色,眼波中耀出满足的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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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在凌烟湖边休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阿古丽确定连穆羽不再需要补充鹿血,出于感激,割断网绳将灵鹿放生。
她煮了一锅香浓粟米粥,喂连穆羽吃了一大碗。他的双唇也泛出红色,只是眼睑下的那道灰色印痕顽固不去,然而这点瑕疵根本微不足道。
将火苗扑灭,队伍返程。
因为有了林忘尘和吴羡仙的鼎力相助,才得以寻到灵鹿,让连穆羽起死回生,而且两人还因此受到牵连,遭恶妇迁怒惩罚,阿古丽心有亏欠,决定先送两位修士回云门宗,一来表达谢意,二来也可向澜宗主当面作证,他的两位弟子是救人性命的大好人,而非月晦师太污蔑的“劣徒”。
糖葫芦看到两位主人都受了伤,特意走得慢慢悠悠,比平常小心得多。
夏侯工见连穆羽醒过来,驾车也更为谨慎稳重,怕过多的颠簸会将他虚弱的气血震没了。他不愧是帝刹王的御用马夫,总能在山地深林、溪水沟涧中找到一条通衢道路。
吴羡仙伤势轻,主动攥着缰绳,让坐在前面的林忘尘休息。他们还是像过去一般谈笑风生,凌烟湖畔的那场惩罚就似没有发生过。
即使后来无意中聊到冷血无情的月晦师太,两人也都没有切齿痛恨,反而云淡风轻。
“林忘尘,你说,还要几年我们才能赶上月晦师太?”
“我觉得十年总该够了,勤奋些,说不定七八年就行。”
“嗯,但愿如此。最好十年内能超过她,到时候五宗大比武,我们点名找她比试,叫她输得难看!哈哈哈。”吴羡仙说到兴起,高高扬起柳条。
“你打算怎么让她难看?”
“她是出了名的恶毒,我们却偏偏不以牙还牙,要反其道而行之,比如绊她一跤,让她摔个嘴啃泥,或是给她后背一脚,留下一个大脚印!”
“有理有理,让她丢乖露丑,出尽洋相!看她还敢不敢趾高气扬,盛气凌人!”林忘尘道,突然想起自己要成跛子的事实,一时又有点黯然。
“别忘了还有柳红棉!”吴羡仙又道。
“对,对!她也不能轻饶了。殇璃的那笔帐,还得慢慢算!”
“先这么对付她,这女人不是总以为自己天下第一美嘛,比武时,大庭广众下往她脸上甩一把松子仁,让她变麻子脸,丑死她!哈哈哈!”
“松子仁这么好吃,撒出去太浪费了。撒一把苍耳子最好。”
“嗯,苍耳子有刺,会把柳红棉扎出满脸血来,那就显得我们狠毒了。”
“没事,没事,我们下手轻些,把住力道。”
林忘尘和吴羡仙沉浸在想像的快意中,仿佛那些该受报应的人已经受到了报应。两人痛快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