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觉察到什么,他抬眸望来,群青已将木窗合上,又绣了两针,咬断线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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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轿抬进燕王府时,吹吹打打的喜悦声响盈满院落,天色却昏暗下来。
寿喜道:“瞧这乌云厚的,一会儿天公不作美,落了大雨可就丢脸了。”
轿辇中的人却没作声。
太子轿辇经行燕王府,便令人停轿,又不许声张。于是这顶镶金的轿辇便静静地停在墙外,眼看着花轿抬进燕王府。
李玹将轿帘撩开,正见陆华亭弯腰,将群青从轿中迎出。
绿吉服,金丝履,团扇遮面。
新娘下了轿,却没有搭新郎的手,径自走到前面,又微微回身,带着雨意的风将二人衣摆吹叠在一起,竟有对峙之意。
群青按王娘子说的,以扇遮面,只看见六个宫女训练有素地俯身将毡席铺在地上,直通青庐。
片刻后,柑橘气味靠近,陆华亭到了她身侧,知她不悦:“娘子不会觉得某恩将仇报吧。”
这还用问?群青没有言语。
“娘子所为已得罪赵王和孟家,除了与某成婚,借燕王府之势保护,还有别的选择?”
群青道:“那也不能拿婚姻之事玩笑。”
陆华亭瞥了她一眼,见她神情认真,微顿片刻,笑道:“娘子有想嫁的人?”
“没细想过。”群青道,“但长史日后的姻缘,也一并耽搁了。这是赐婚,即便是事成之后和离,想要再行嫁娶,恐怕困难。”
陆华亭沉默片刻,道:“娘子想得太长远了。某是夜行孤舟,只看眼前。”
群青垂眼,看着脚下的火盆。陆华亭见她不愿动,先一步拎摆跨将过去,又转身望着她,朝她伸出手。
铺毡毯的宫女们顿时面面相觑,连带着殿内主位上的李焕也蹙眉,因这火盆是新妇跨的,哪有新郎先跨的道理?
眼看着群青要将手搭在陆华亭手上,李玹放下酒杯,凤眸冰冷,他隔着衣袖,抚摸着袖中硬质的机括。那是他防身的袖箭,他的手指游移良久,向下一摁。分明是极简单的动作,他却不知使了多大的力气,手指颤抖起来。
那支袖箭破空而出,朝陆华亭背后袭去。
那个瞬间,群青和竹素都听见了风声,然而陆华亭握住她的手只是紧了片刻,又恢复如常。群青自扇上抬眼,对上陆华亭的黑眸,他苍白的脸上神情未变,微含笑意,耳边的乐声也依然喜庆热闹。
一时间,群青只疑心是自己的错觉,在喧闹声中跨过了火盆。
“回宫吧。”李玹放下车帘,嘱咐寿喜。像是抽干了所有力气,他的语气极轻。
这顶车撵离开得无声无息,像从没来过。
这厢,宫女内侍们拍手贺喜二人终于走到了青庐内。而绸缎围拢而的百子帐之内,燕王府的教习娘子已是愁大了脑袋。
坐在对首这二人,不像是新人,倒似怨侣:
结发之时,这娘子先开口,试探着问能不能不剪她的头发。
得知不行之后,她才如木胎泥塑一般任宫女剪了她一截青丝。
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两缕黑发结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但那气氛却浑然不像欣喜;
再便是合卺之时,二人端起酒杯,却要教习娘子摆好了姿势,才勉强将手臂套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