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可惜!你有兄弟么?”
“爹娘只是生我一人。”
“那就更可惜。朕悼念忠良,本来想给你家一个世袭罔替的官职的,可惜你家没有男丁可以接受朕的封赏。不过,女官之设,古代亦有。不如你入官做朕的女官吧。对啦,你的武艺很好,可以做朕的护从女官,闲时还可以教给朕的妃嫔一点防身本领。”
“多谢皇上抬举,我不想做官。至于说到武艺,我和这位陈大哥差得远呢,皇上若是要有本领的人相助……”
朱见深似乎很不高兴也不耐烦听她提及别人,不待她说完,就截断她的话:“别的话以后再谈。联只问你,你想做什么?不做护从女官,那么,做、做……”
他尚未想出要封给云瑚一个什么名堂方始恰当,陈石星在旁边也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这个糊涂皇帝也太喜欢东拉西扯了,他也不想想,我们二更半夜冒险闯入禁区,岂是为了陪你说闲话的。”他情急之下,也不理会什么冒犯皇帝的尊严,便即上前一揖说道:“校厚陈石星,有紧要事情禀告皇上,请恕无礼!”
他只揖不拜,按当时的礼节来说,这只是平辈的见面礼。倘若按照“律例”,他的确是犯欺君侮上的“大不敬”之罪。
朱见深勃然大怒,喝道:“你没看见朕正在和云姑娘说话么?你有什么事情,待会儿再说。否则,你先出去,让云姑娘替你说也是一样!”要不是没有卫士在旁,他早已叫人把陈石星拿下了。
陈石星亢声说道:“我知道,但此事急不容缓,皇上若不及早处理,只怕要给奸臣误了社稷!”
云瑚笑道:“我这位陈大哥性子很急,皇上,你莫怪他不懂礼貌,他说的事情的确是很紧要的。”
朱见深这才对陈石星投以冷冷的一瞥,说道:“哦,原来你是来告状吗?谁是奸臣?你说!”
陈石星道:“我是来为民请命的,要说告状,也可以说是为百姓告状。不过更紧要的却是为了陛下的江山!本来我该写个奏折,但只怕这个奸臣在宫中也有耳目,所以只好来面奏皇上了。这个奸臣就是——”说到此处,伸出中指,在御书房的檀木书桌上写出了“龙文光”三个端端正正的大字!
朱见深见他显露了这手功夫,登时好像给人泼了一盆冷水,被美色昏迷的脑袋这才清醒过来。“他们一同进来,云瑚和这小子又是这般亲热,看来他们的关系一定是非比寻常了。
这个小子的指头能在擅木桌上写字,要是给他这根赛似利刃的指头戳在朕的身上,那还了得?”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已是在这姓陈的“小子”掌握之中,他如何还能再摆皇帝的架子了。
云瑚笑道:“大哥,你在御书房留下这奸贼的名字,不怕给人看见吗?再说好好一张檀木书桌;给你写了字,以后不能用了,也很可惜。”
陈石星道:“那也无妨,我把它抹去就是。”随手一抹,果然一抹之下,那三个字登时不见,只是桌上多了许多木屑。陈石星扫干净后,说道:“我把这张桌子弄得稍微有点凹凸不平,还请皇上恕罪。”
朱见深吓得胆颤心惊,好一会子方才说得出话:“这是小事,不值挂齿。只不知侠士何以说龙尚书是个奸臣?”
陈石星道。”他和瓦刺派来的密使私订和约,那个瓦刺密使,如今还在他的家中,难道陛下不知?”
朱见深佯作大吃一惊,“哦,真的有这样的事吗?朕可是一点也不知道。”
陈石星道:“如此说来,这龙文光可更是胆大包天,欺君罔上了,请陛下治他通番卖国之罪!”
朱见深道:“但不知侠士是否误听谣言?须知处治大臣,非同小可,朕也不能单凭一面之辞,必须找到他通番卖国的真凭实据,这才能够降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