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娜,我向你保证,等我重返中原,夺取瑾国之日,我将号令天下最好的糕点师,为你娘,做吃不完的糕点。”
卓娜乖巧而感激地颔首,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震惊她的信息,恍然睁大眼望向马上笑的开怀的我,结结巴巴地确认着自己将才不是幻听。
“阿依慕,你说什么?你要……”
她四望无人,胆大如她,却还是大张着嘴巴不敢将这几个字复述一遍。
我笑意莹润,缓缓咬字。
“相信自己的耳朵,卓娜。”
我将刀利落地别到身后,须臾恢复了奕然神采,城墙上人们装束各异,各谋生计。
天青云白,云卷云舒,流水潺潺,一派人和。但是只有在地方任职过的我可以一眼洞穿那卖柴老汉脸上的皱纹所困住的厚重关税,那勤勤恳恳起早贪黑贩卖包子的妇女身后空廖的庭院,还有我无法穿过城墙窥见的高门内院上位者的挥霍无度与血腥剥削。
深深回望云城的人家,我吐气如烟。
“没错,我归来之日,便是西戎迎面中原之时。”
我回眸望向似笑非笑的洛桑,发出了一字一顿的邀请。
“我要起兵,洛桑,你愿意助我么。可能前路是无边的消耗,是黑暗的未知,是倾覆……”
洛桑笑容舒朗地凝眸于我,情义深远,不止今天。
“我愿意。”
他用力握住我微凉的手,落下诚挚到骨子里的一吻。
“只要是你发话,我洛桑,不需要听命前程,困囿条件。”
知不可乎骤得
穆勒河边的芦苇寂寥却飞舞,浅滩上,鸥鸬成群落脚,安惬无比。
草原原始的沉吟携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将我纳入西戎温厚的版图,我纵马走过山间,残破的记忆留在身后,消散在落日余晖深处。
向晚之际,我面色安定地遣散了所有人,但留洛桑一人,想歪了的众人难掩欣慰之色,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而洛桑却读懂了我眼底的伤悲,面上稳笑如玉替我打着掩护,担忧的眼色若有若无地落到了我身上。
待全部人归家,夜色浓稠,萤火虫低低地围绕我们飞起,一束火光映亮了我们无言的面孔。
我嫣然抿唇,望向他的眼神平淡无波,语气也瞧不出任何端倪,仿若只是一时兴起,与他围火叙话。
“洛桑,近日西戎可好?”
洛桑却未立刻接话,执掌如他,西戎安然,虽有状况,却终归是化为平静。
他凝视我的眼眸之中,似乎有星辰万点,野火烧心,半晌才道。
“并无大的波澜,小的纷争也已化了。”
他顿了顿,喉结缓缓滚动,在水光般清凌凌的光影里显得分外明显,颇具深意地瞩望我。
“那么你呢,中原那边呢?”
我若无其事地折了一根芦苇,叼在嘴边,含糊应答,面颊看不出一丝异样起伏。
“中原?呵,老样子。”
洛桑眸烧如昼,夜风拂面,声线缱绻。
“阿依慕,我认识你已有些时日,你越不在意,就越是有事瞒着大家。”
我身子一顿,继而轻笑见他,假意不屑地扬起下巴。
“洛桑,你以为你了解我吗?”
洛桑眼波一乱,然后昳丽的眸子跌破夜色,向我倾轧。
“阿依慕,如果说我了解你,比我认识自己还要久远,你信吗?”
我神色轻摇,讥讽出语,星河迤逦长拖裙摆于天边,执意落跑逐向去嫁给早已两隔的夕色,愠怒阴阳割了昏晓。
“呵,洛桑,说话要过脑子。没结果的,你这样做,没意义的。哪怕我和他没了可能,我们也走不到一起的。”
洛桑目色陷落,嶙峋的声音压迫着我并不坚强的神经,蛊惑般轻轻诱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