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个冷战,继而身临其境地严肃道。
“那她后来还好吗?为什么后来先帝会御驾亲征?”
洛桑低头,娓娓道来。我恍惚须臾,余光里,天边的远近在眼前。
“你母亲那日只是平静地收紧了衣服上的绑带,面无表情地召集了部下,钉刀于桌案,放了狠话,择日就要取苏长青的项上人头。”
我听得热血沸腾,入迷处,心神振动,如闻天听。
“只是你母亲血性,殊死退敌五千里,简直将中原军赶回瑾国边界。”
我闻言展颜,感同身受地发出绸缪的叹息。
“我母亲她,真的很强大。”
低婉的声线乍然拔高,犹如瓶破后水流在天。
“后来呢,先帝来了之后,他们又作了怎样的周旋呢?”
洛桑会心地笑了,磁性的嗓音划过我的耳廓,荡漾起一丝转折。
“后来,先前频得捷报的先帝震怒于你母亲的嚣张,亦不满苏长青的退却与败落。权衡之下,热血上头,认为瑾国颜面尽失,亲自领兵,誓要你母亲死不瞑目。”
我嗤之以鼻,却笑得猖獗。
“呵,后来因恨生爱?真是有意思。”
洛桑向我舒展笑容,粲然道。
“见过你母亲的,都会为她的飒爽与生命力折服,或许阿依慕,你也潜藏如此暴烈的能量,只是你不知道。”
我意欲躲避他的直视与剖析,却被他抬起了下巴,他温和而执着地望进我无处遁逃的眼,一字一笑叹。
“阿依慕,你笑他们往蹇来连,可是他们最后决裂,虽爱对方本质,却一个意图靠拴住对方谋取江山拓展,一个明了腹中血脉危险处境借力登攀。那么你呢,阿依慕,你和张怀民,又是哪一种呢?你是否……真的想好了吗?”
乡为身死而不疑
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爬上我的眼角,我眼底闪过一道悲苦。
“你也怀疑了么?洛桑。”
洛桑却只是解语花那般地绽放笑意,然后温柔到了骨子里。
“不,阿依慕,我没有资格替你怀疑,要不要验,取决于你。”
我眸子犀利之色显出锋芒,悠悠挖苦。
“是吗?洛桑,你真的没有挑拨离间吗?”
洛桑却丝毫没有愠怒的容色,而是笑意荡漾,正色道。
“阿依慕,你知道的,我有很多次都可以让你记恨张怀民,但是我没有。真相一直存诸于世,我们初遇那次我就能告知你一切的来往,可是我还是放走你了。”
他琥珀色的眸色与我交融,蕴藏了深不见底的情绪。我自知理亏,陷入沉默,良久哑然失笑,然后笑了起来。
“我知道的,洛桑,你知道我知道的。只是若是叫我疑他,我做不到。”
洛桑满眼心疼和忧愁地蹙眉望我,却没了声响。他帮不了我,这是我的人生,他充分尊重我的意愿。
日光疏疏朗朗地穿过洛桑的耳坠,折射散漫,照耀其间的光芒灿烂地晃人眼,动人心。
我眉梢微挑,不动声色地敛收笑意津津,肃然道。
“那么,以洛桑之见,该如何做呢?”
洛桑沉思片刻,时光在他的耳坠里轻慢摇动,一点一点叩击我的心尘。
“不急,他们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