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向旰儿,楚漫贞满眼难掩心疼。
她给思琴比了一个眼色,让思琴将旰儿暂且先带到内殿去。
等旰儿离开,她的面色骤冷,不再有分毫的柔和和留情之意。
“方才在七殿下面前,我给你们脸面,还指望着你们能善心安抚七殿下几句,没想到你们一个个都是铁石心肠。”
一众太医神情不善,太医令更是对楚漫贞的指责不以为然:“七殿下是龙子,自然该有寻常孩童没有的气度和坚韧。更何况,合昌郡主是以什么身份来教训我等医官?”
要她的身份?
楚漫贞摇头冷笑:“龙子?你们照顾龙子不周,但凡是个人都能指责你们,还需要我拿出什么身份?”
“合昌郡主未免也……”
打断太医令的话,楚漫贞干脆地说:“七皇子突染恶疾,还是你们这群老太医都不知道的罕见病症,结果太医院连每日的例行请脉都没有,这难道还不叫照顾不周?你们自己都根本不遵守本分,也好意思质问旁人身份?”
心中有虚的太医令冷哼一声:“太医院都太医院的规矩,需要每日请脉,此事也得上禀皇上才行。合昌郡主要责怪,就只能责怪偌大的锦仁宫连个正经主子也没有,所以才不能为七殿下庇护。”
这话实实在在是戳到了楚漫贞心坎里。
楚漫贞再不磨叽,甩手道:“呵,庇护?再大的庇护也经不得你们故意的怠慢吧?不就是因为贵妃有了身孕,喝令你们不准对七殿下悉心照料吗,有这么不好说出来吗?”
一脸傲色的太医令在听到“贵妃有了身孕”这句话后,神情大变。
“你、你胡说什么!”
除了太医令,其余的太医都是满面惊吓之色。
“贵妃有了身孕?真的?”
彼此问,都是不知道。众人将目光放到楚漫贞的身上,却见楚漫贞拧眉严厉地盯着太医令,众人又速速看向太医令。
若是其他的事情,凭太医令的年纪还是能够伪装妥善的。此时偏偏是因为贵妃有身孕的秘密暴露,这不得不叫太医令变脸。
楚漫贞摇头叹:“有什么好否认的呢,贵妃自己的言行举止可是没有分毫遮掩的意思,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天大的秘密,不可说?”
有心人通过细节就可以发现方桃缨怀有身孕。
昨日在宫宴上,楚漫贞就发现方桃缨总是下意识地去摸肚子。她只是有所怀疑,但没有确定,仅仅记挂在心上。直到刚才面对太医令轻视的态度。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就想清楚了。
方桃缨怀有身孕,自然会将旰儿看做是眼中钉肉中刺。方桃缨不能整大光明地对旰儿下手,想必一定很憋屈。
正巧遇到旰儿感染怪病,于是方桃缨就抓住机会下令命太医院的太医不要理会七殿下,任七殿下自生自灭。这就是为何太医院会对锦仁宫百般敷衍的原因。
就连今天大半的老太医被楚漫贞传至锦仁宫也是一样,没有人对七殿下的怪病真正上心。不去和同僚商讨有可能的病症,也不去猜测分析,也没有人提出任何一点有可能有效的做法。
所有的老太医,都是在走过场!他们连猜一猜都不愿意,堂而皇之地懒洋洋出现在锦仁宫。别看个个是鹤发童颜,精神康健,其实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当戏子,也是最差的。
看着太医令的脸色在一时之间变得青紫黑红交加,楚漫贞恼怒道:“为人医者,本该心怀善意大爱,可你呢?”
太医令还要狡辩:“合昌郡主不要肆意对本官污蔑!贵妃有身孕,与本官能不能治好七殿下有何干系?你若硬是要将因由归于皇贵妃,在本官看来,就分明是你对皇贵妃心怀恶意。”
能在太医院一群医术精通的老先生中任职太医令,显然是懂得几分算计和城府的,哪里会如此轻易就被楚漫贞给按上罪名。
太医令不仅避而不谈自己的问题,反而还要倒打一耙。
楚漫贞不以为意。她本也不是为了和太医令整个谁高谁低,毕竟这是在宫里,就算是她争得有理又如何,宫中没有她说话的地方。无论是轩辕正誉还是方桃缨,他们不喜旰儿的存在,宫中的其他人自然非要跟着决定。
之所以会和太医令当众撕破脸皮,不过是为了能在太医院的头上狠狠敲打几下。
旰儿再如何不受宠,目前的身份也是大晏七皇子,是皇上唯一的嫡子,决不能任人看轻。
对于太医令的反咬,楚漫贞完全不以为意。认为敲打太医院的作用已经达到后,她蓦然就软下口气,甚至还隐有笑意。
“当然,七殿下得了怪病,诸位大人诊治不出,这不是人力能够决定的,我不应该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