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听说是太子来了,都?跑去看热闹,我也跟着去。我就看到?一辆极其豪华的马车从我眼前驶过,那马车那么大,那么漂亮,好?像每一寸都?贴上了金子一样。
你独自从马车上下来采花,所有人都?围着你,众星捧月。
我姐姐想去再往前些看,被前太子的侍卫赶走,推摔在泥地里,染了一身?脏污。她回?家同我哭诉,问我为什?么人和人之间会?有这么大的差距。是啊,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也想往上爬,我也想做贵女,我也想接触到?皇家的人。
可是我没有机会?,我费劲力气,能碰到?的最有钱有权之人,也不过区区一个县令罢了。
直到?那一日,我从县令那里听说,皇帝的九皇子要来附近山头剿匪。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哪怕九皇子是出了名的名声差,出了名的不讨皇帝喜欢,那他也是皇子。
后来,我也成功了,我成功地将坠下悬崖昏迷不醒的九皇子救回?了家中。看着躺在床上的他,我仿佛看到?了荣华富贵在向我招手。
你应当知道的,祁重连是个善恶极其分?明之人,对待我这个‘恩人’,他收敛了所有阴鸷暴戾,这让我以为他对我是有情意的。
尤其是那一晚,那晚他又起了烧,在梦中不断呓语,说着让我留下的话。那一刻,我彻底沦陷了,我抓着他的手对他说,我在,我不走。他的手好?凉,好?苍白?,却极其用力地抓着我,对我说‘留、留!’”
“‘留下来!’”
文姬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她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我问他,你是在说留下来吗?他一直念着那个字,我安慰他,我说好?,我会?留下来。
可是今天…柳商枝,你知道吗?直到?今天,我快死了,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根本从未对我有过情意。因为他那晚喊得是‘柳’不是‘留’,是柳不是留啊,哈哈哈哈…”
文姬的声音极尽哽咽,“是柳不是留啊!柳商枝,柳商枝!他喊得是你不是我,他在意的也一直是你不是我!我根本…从头到?尾,我根本就是个自作多?情的笑话!”
“小主小心!”
柳商枝走出冷宫时略有些魂不守舍,她脚下一绊险些摔倒。玉环急急扶住,担忧道:“小主,您没?事吧,您不要听文姬胡说,奴婢看她就是想扰乱您的心神?。”
柳商枝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动情很愚蠢,可是柳商枝,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样的人。
我身边的男人,他们野蛮又粗鲁,浑身散发着酸臭的腐朽味道。祁重连…祁重连跟他们一点都不一样。
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兴许也是命中注定,我的眼界与见?识的短浅,注定会让我爱上?一个?比我强大无数倍的男人。我想爬到跟他一样高的地?方,我想让他眼里也看着我。
你懂吗?你不会懂。你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你能赢,不过?是因为?你命好。你若跟我一样生长在污泥里,你以为?还会有这么多人爱你吗?你做梦!”
文姬最后?的话?不停在脑中回荡,柳商枝坐上?步辇,心头情绪起伏。她感叹文姬的遭遇与经历,却不赞同她的处事之道,难道想往上?爬就一定要害人吗?
“是柳不是留,是柳不是留。”
这句话?无论想多少次,都让柳商枝觉得?万分的不可思议。
柳商枝已经记不清祁重连去剿匪那年,他们有没?有认识…但就算认识也不过?几面之缘罢了,皇帝怎会在那时就喊她的名字呢?
她来冷宫明明是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结果心却在听到文姬的一通话?后?更乱了。
皇帝在很久之前就对她有意,这个?猜想让柳商枝不是很容易去接受。说不定是文姬弄错了,究竟是柳还是留,或许,连当时病重的祁重连自己都不知道…
慈宁宫中,太后?正与皇帝对立而坐。
“皇后?今日来找哀家了。”太后?饮了口茶,放下茶碗,“你是怎么想的。”
皇帝转着手上?的玉扳指,声音低沉:“老祖宗指什么。”
“当初的事哀家有所?耳闻,你夺了她这么久的权柄,让她这皇后?之位名存实亡已久,哀家觉得?这惩罚也该够了。她毕竟是你的发妻,”老祖宗神?色严厉,“皇帝,就算你已经有了废后?的念头,现在也不能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