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次皇帝不动的话,她该如何做。要放下自尊脸面去祈求他?履行曾经允诺过的话吗。
柳商枝有些迷茫,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
她先前不过是想家人们平安健康,不要被她连累。可现在,却又希望他?们能过得更好些,能够实现心中所愿,不再困守于方寸之间。
可这一切都不是她能够决定的,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着实让柳商枝感受到无尽的痛苦。她需要时时谨慎,步步小心,因为一旦得罪了高座之上的帝王,便会瞬间失去所有,自由,地位,乃至于自己?与家人的性命。
从始至终,她与祁重连,乃至与祁元的关系都是不对?等的。在这种畸形的纠缠中,便是他?们表现出再多的偏袒与关切,柳商枝都无法真的感觉到动心,无法切实对?他?们生出真情实意。
这次的事情给了她一份警醒,日后,不能再如此?松懈了。
夜半乾清宫
皇帝穿着明黄寝衣独自坐于寝殿中,他?倚着桌案,手中不住摩挲着一块玉佩。
殿门轻启,贺云生捧着几?支新?蜡烛进来,瞧见又在兀自枯坐的皇帝,心中轻叹口气。
之前晚间,皇帝总爱自己?下一盘围棋再安枕。
可自从那日皇上从翠柳苑神色沉郁的回来,他?就命人将殿中与围棋有关的东西全撤走,连书本都一个不剩。
随后每日晚间的活动便成了无言静坐,常常一个人坐到半夜三更,看得贺云生与王启顺十分忧虑。
“皇上,很晚了,可以歇了,这蜡烛还要换吗?”
皇帝移转目光,看向贺云生手里捧着的红烛,眸光微冷,道?:“明日把殿中蜡烛换成白?的,朕不想看到这么艳的颜色。”
“皇上!”贺云生扑通跪了下去,“皇上,白?的蜡烛怎么能摆,那不吉利!”
皇帝冷眼看过去,贺云生虽畏惧,却不愿意松口:“奴才不换,王公公也?不会同意的。”
祁重连瞧着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忽然无甚感情地笑了笑。
他?也?是有人愿意记挂关心的吧他?是不是也?不比祁元差。那为什么,不管他?做了再多,那女人心里,永远都只能记着那个畜生。
祁重连紧紧攥着手中的玉佩,攥到玉佩上的纹样都陷进了肉里留下深深印记。
皇帝不说话,殿中寂静无声,只有蜡烛在安静灼烧至底。
在越来越昏暗的光线中,祁重连终于缓缓松开?手,开?口道?:“明日,把朕先前拟好的两道?旨意,发下去吧。”
贺云生微顿,随后点?头应是。他?自然知道?皇帝说的是哪两道?旨意:一道?是柳美人父亲的任命旨意,一道?是怀宁公主与柳美人弟弟的赐婚旨意。
柳美人并?未主动来找圣上服软示弱。圣上却又一次妥协了。
贺云生觉得皇帝这会心里应该不好受,扯出一抹笑岔开?话题道?:“如此?,明年的邦朝会,便不怕那些藩属国要跟公主殿下联姻了。”
皇帝随意应了一声,垂眸盯着手里那块玉佩。
他?妥协了,他?独自生了一场无人在意的闷气,又自己?主动把这件事揭过去了,真是可笑。
或许,是他?要求的太多。柳商枝与祁元毕竟有十几?年情分,他?想用这几?个月的相处就让柳商枝忘记从前的丈夫,会否太过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