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虚名对他来说无所谓。
可真到这种时候。
其实还是有点在乎的。
吴指挥使的副将开口道:“指挥使,您要不要刮一下胡子!那可是封赏!说不定还能升官!”
“去去去,什么笨驴,给点封赏就行了,还惦记升官?”吴指挥使摸摸络腮胡,“来,给胡子梳洗一下,算是对得起他们。”
副将其实看出指挥使的紧张。
谁努力不想看不到成果,谁守边的时候不想要那份荣誉?
这并不是说他们不伟大。
而是任何努力都想得到称赞,这是人之常情。
不用吴指挥使吩咐,边关上下抱着说不清的心情开始收拾道路跟营地,以迎接封赏队伍。
吴指挥使梳洗好胡子,站在边关往外看了许久。
二十七年,这会竟然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要说什么封赏有多重要,不如说朝廷终于看到他们更为重要。
他们这些人的坚守,终于在二十多年后被看到。
这种嘉奖来得太迟,他现在也不能释怀。
可总归是来了,总归没有像那些白头兵一样,没有成为万里一孤城,尽是白发兵。
如此复杂的心情,吴指挥使吴金川守在城楼上,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七月二十七,行走缓慢的封赏队伍,在即将到达定江关的时候停下脚步。
这一行三百多人,全都换上最后一套干净衣服,鼓乐手重新架起乐器,众人洗把脸,以最好的面貌进到定江关营地。
作为天子使者,他们不能丢陛下的颜面,更要让受封赏的将士们感受到陛下的诚意。
纪炀等人也不例外,不过他跟裴县令还好,毕竟一路骑马。
裴又锋在后面可惨了,全程用脚走路,虽然以他的体力不算什么。
可他在这十一日里,已经感觉到自己跟侄儿的差距。
不管人家那官是怎么来的,可人家就是官。
他就是草民。
这种认知让他很是不爽,对裴县令态度也不算佳。
纪炀看在眼里,心知这事约莫已经成了。
再看看裴县令,他也是愿意离开的。
只要这两个离开,一个去往定江关,一个到苏州下面县城任职。
裴家的势力自然烟消云散,再也掀不起风浪。
纪炀笑笑,跟着内官继续启程。
但再往里面的路,众人皆下马,亲自走到营地里。
此时的营地一片肃穆。
这里的年轻人很少,多数人跟吴指挥使一样,已经年过四十,可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头一次见到朝廷封赏。
看着陛下仪仗,看着浩浩荡荡的鼓乐队伍,再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