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年向他点点头:说吧,不说就没完没了了。
满月道:“流勒宫变……贵妃娘娘双腿受伤,医师已经医治过了,但车马颠簸,路行不快。”
皇上难掩心疼:“严不严重?”
其实在得知萧玉的腿受不得车马颠簸时,皇上便已经明白她的伤势应该是很重的,只是没听满月亲口说出来,就总还持着一丝奢望,希望是他的玉儿娇气,受不得丁点儿的疼。
金瑞伺候在侧,看皇上这劲儿,知道他要揪着这个问题没完没了了,上前劝道:“陛下,侯爷和纪大人急赶回来,别让站在风口里了,咱们回宫说话吧。”
皇上听劝,御驾回宫。
路上,满月寻了个机会,凑到安王近前:“王爷,满月冒昧,敢问质子与小王爷,今日入宫了吗?”
这个问题没前没后的。
安王被他问蒙了,不知因果逻辑,也还是点了头。未待细问,就见迎面来了个小宫女,步子急切,但看见御驾声势浩大,让她心里的急切犹如被一袭巨浪,直接拍在沙滩上。
想上前,又不敢。原地转了两个圈。
圣驾路过,御道上是没有闲杂人等的,她那模样,一看就是有事。
扎眼得很。
安王眼睛一飘看见她了,脸色立时有变——这是伺候小王爷的丫头。
遂向她招手。
小宫女赶忙近前,跟王爷耳语,话没说完,素来儒雅的安王爷突然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你说什么!”
一嗓子把皇上都招呼回头了:“安王兄怎么了?”
安王略定心神:“方才质子说身子不爽,便由人带着到凤台殿偏殿休息去了,深儿也一起,但刚才二人一起不见了。”
“哦……许是小孩子贪玩,跑什么地儿探险去了,”皇上向金瑞吩咐道,“让内侍庭找人去。”
有了流勒王宫做对比,越国的宫殿恢弘精致宛如天宫。
满月听了两耳朵,不禁想起几天前的噩梦。
他低着头随队走,捏了捏眉心。
领差事寻人的侍人去得快,回的也快。
失里慌张,堪称御前失仪,趔趄到浩浩荡荡的大队前,就地十八滚地扑倒在地:“陛……陛下……”
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别慌。”竞咸帝沉声道。
侍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巴尔恪的小王子……殁了。”
话音落,一个头磕在地上。
大年里,这不是添堵么。而且后患无穷。
竞咸帝终归是有天家气度,沉静须臾,回望身后一众人,道:“诸卿散了吧,今日的事情不许传出去,”说完又道,“卿如、丰爱卿、安王兄随朕去看看。”
安王早就待不住了:质子死了……我儿子呢?
他两步上前,一把拉起跪地不起的侍人:“深儿呢?照顾二人的先生和嬷嬷呢?”
那侍人是宫里人,对小王爷身边带着几个人、是谁,都不知情,他被揪着袄袖子拎起来,一时讷住了,反应片刻,才道:“没……奴才都没见到呀……”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众人不可能再四平八稳。
事发地是凤台殿的偏殿后身,这地方平时一整天也不会有一两个人路过。
一声“皇上驾到”,内侍们散开通路,老远就看见地上躺着个小孩。
待到近前细看,一目惊心。孩子的形貌已经惨不忍睹。
他被人拧断了脖子,头以一个正常人难以歪曲的弧度偏着,五官更是被融掉了,血肉模糊一片,有的地方已经见骨。
安王殿下只看了一眼,便要一屁股坐倒,被身旁的侍从扶住。他心思乱如惊弦——深儿呢?凶徒这般残忍地对待一个孩子,深儿落在他手上,能得什么好处去?
想到这,他猛地从侍人的搀扶下弹起来,喝道:“这里是谁发现的,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