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卫明显一讷,又行礼正色道:“烦请大人莫要为难下官,将腰牌赐下看一眼。”说罢,躬身行礼。
他是持着礼数的。
将军肚见他固执坚守,像是烦了:“本官已经官拜三品,不论你失礼已经是给你天大的脸面了,居然还得寸进尺?”
满月看到这儿,也烦了,看向司慎言。
司慎言一笑起身,他不走楼梯,自二楼一跃而下。
吓得楼下不少人惊骇出声。
稳稳落地之后,他笑眯眯地看着那将军肚。
司慎言很少笑。为数不多的笑意温和悉数给了满月,他对外人的笑,多是没什么善意的。
满月挪到窗边坐下,突然想起句话——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
司慎言现在笑得人头皮发麻。
那将军肚大约是横行无忌惯了,见司慎言这般从天而降,也没给吓住,凛声道:“大胆,你是何人,见到本官居然这般放肆!”
司慎言一哂,冷言道:“瞎话儿说多了,把自己都骗了吗?”话毕,摸出腰牌,递给金吾卫,才又向那将军肚道:“同为三品官,怎地上朝的时候,从未见过这位大人?大人认得我吗?”
气场陡变。
那将军肚突然发怵。
司慎言也不再同他废话,道:“光天化日有人假冒朝廷命官?拿下!”
金吾卫刚才就觉得这人有问题,但他官职太低,出于谨慎没敢把事情做得太绝。这会儿一见司慎言居然是那刺杀敌国统帅的绣衣御史。
他立刻听命,向身后小队打手势——拿下!
将军肚顿时傻眼,又不甘心,负隅顽抗道:“大胆,你居然敢……”
当然敢了。
他话没说完,被三名金吾卫押住,半分情面不讲。
这么一来,被欺压多日的小商贩们终于从混乱中咂么出点被欺骗的愤恨。有人当他们是傻子,看准了他们小本买卖要养家糊口,不敢扎刺儿的心思,假冒官府收地皮费。
于是金瑞查你
罢市。
皇上起初道是小商贩闹什么脾气,听着新鲜,没太当回事,待看到请愿书上写“假借官名,私收税费”几个字,直接龙颜震怒——到底是谁!混肴视听,在朕眼皮子底下闹蒙蔽天家的事儿!
朝会上,不等查出因果,先把户部尚书免了职。
一句“彻查”,非要将事情查出个子丑寅卯。
事儿确实是司慎言闹大的,他知道满月在查,但满月称病,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于是索性代劳。
下朝之后,司慎言继续暗对细节,一忙就过午了。
冬日太阳落得早,满月正在院子里,被阳光映得懒洋洋的。他见司慎言回来,笑着迎上去:“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不怕我兜不住吗?”
二人一直没来得及对细节,但他二人默契,司慎言叫满月看过那场热闹,满月就知道这人要做什么。昨日,更是两眼就看出,小吃摊主是灯不归扮的,不知司慎言用了什么李代桃僵的法儿,将灯不归和浊酒红捞出来了。
当着厉怜,他没多问。
看市私收地皮费,想要办得严丝合缝,必要有人挑头、有人附和、还得有人闹得声势浩大,最好是掺掺得铺天盖地怨声载道,才效果奇佳。
正如现在这模样。
司慎言知道满月故意用话切兑自己,笑道:“怎么会呢,纪大人新官上任,正是整肃立威的好时机。”
满月笑得像只狐狸似的。
刚想说什么,司慎言突然就搂了他的腰,一把带进怀里。
狐狸骇了。
周围没人,但四面没墙,头顶没梁,他还是略显慌乱地举目环顾。
“昨天面馆儿里的劲头子呢,”司慎言把人抱得更紧了,“怎么在家反倒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