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她已有数月没有与他见面,询问兄长的身体状况了。
作为跟随陈府多年的郎中,他自然最了解兄长的身子。非是皎皎不相信他的医术,只是这病况拖了太久,届时父母到来,看着兄长虚弱的模样,定然不会放心的。
剪断最后一点线头,陈皎皎举起来检查一番,十?分满意地?把护膝小心叠好,收进了精致的匣子。
左右已经做完一对,她思忖片刻,索性?唤昔儿备马车,打算更衣前去温泉山庄一趟。
昔儿不赞成:“小姐,都?这样晚了,为何不明日再去呢?”
陈皎皎也不知为何,难得固执了一次:“我去瞧一眼才?能安心,不然,今晚定然睡不好觉了。”
山庄是陈府的产业,但由?于兄长静养的缘故,她极少踏足,甚至对其中院落布局之类的都?不甚熟悉。
她悄悄地?过去,只想隔着窗户远远探望一眼,不会发出?声?音的。
这样,总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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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马车缓缓停在山庄门外,露出?陈皎皎的面容时,守卫震惊,脱口而出?道:“郡主?!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不必惊动兄长,我只是想来看看他。”
冬日寒风阵阵,天色已暗。皎皎没放在心上,只简单交代了来意,扶着昔儿的手准备进去。
“郡主!”奇怪的是,守卫竟反常地?拦住了她,像是全然忘了什么尊卑礼数。
皎皎皱眉。那守卫像也意识到不妥,却?没有收手,而是挤出?个?笑:“山庄远在郊外,郡主从府上来一次要费不少时间。如今天已黑了,若郡主探望过世子再踏上归程,回去怕就?要到深夜了。不如改日再过来,也好与世子——”
“大?胆!听?你话中之意,竟是要替郡主做决定了?”
这番话听?起来是在为陈皎皎考虑,但若细细一想就?能察觉出?异常。
既知路程遥远,而现在她已经站在这里?,若真为了替她节约时间早日归府,就?该立刻放自己进去,也好速去速回,而非说什么“改日再来”。
昔儿听?出?问题,于是高声?将他打断,又道:“别忘了这山庄在陈府名下,就?连你们也是陈府的奴才?,郡主才?是主人。你这般作态,是想要郡主将你发卖了去吗?!”
“奴才?不敢!”
两方正在门外对峙,里?面听?见动静的管事终于姗姗而至。
“哎哟,是郡主来了!怎的不事先?知会老?奴一声?,未早早守在门口迎接,是老?奴的过失!”
曾管事急匆匆赶来,面上堆着笑一顿奉承,转向?守卫时神色陡变,狠狠一个?耳光扇去,厉声?呵斥:“你这狗奴才?,不想活了是不是!郡主来了你都?敢拦!”
他变脸太快,下手也太狠辣,陈皎皎不由?退后一步,有些看不下去地?轻声?制止:“算了。曾管事,快带我进去吧。”
“哎,是是!”
曾管事面露谄媚,一路点头哈腰,陈皎皎几次想说话都?被堵了回去,而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正介绍着眼前的院落:“这里?是芳华院,里?面有一大?一小两处泉池,房中布局开阔,温暖如春。郡主今晚就?留宿此处,有何需要都?可?命侍女寻老?奴……”
皎皎此次过来的目的并?非是泡温泉享乐,只是想要见兄长一面。
眼见他引自己到偏院,而非兄长所居的主院,她语气中带上几分急切:“曾管事,我兄长是不是就?住在净竹轩?现在就?领我过去吧,我只在窗外看一眼,不会打扰他养病的。”
许是看她着实着急,曾管事终于收起那副神情,语气真切:“郡主放心,世子殿下一切都?好。不过世子已经歇下,老?奴想着,若郡主实在挂心世子的身子,不如先?与方郎中见一面?他日日照看世子,就?住在净竹轩旁的偏院里?呢。”
皎皎一想觉得也有道理,兄长不通药理,不如郎中知道得清楚,既然如此,她先?去方郎中处询问一番也无不可?。
“那就?请郡主在此稍等片刻,老?奴去把郎中唤来。”曾管事应下,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