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王侯驻守四方不易,多年未见,朕着实想念,想来质子们也思念父母。”
朱缨定下心神:“恰巧将近年关了,传朕旨意,命有儿女在都为质的王侯不日返回魏都,一家团聚之余,也好陪朕过个年节。”
若只是场误会,她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只看作是圆皎皎一个心愿。
若真有什?么……
她眼神变冷,松烟墨顺着狼毫尖尖乍然滴落,渗入纸背炸开一团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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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日当空,密雪融融。
宽阔的府宅前?挂上了灯笼,小厮侍女在外?迎接客人,门庭若市。
“怡景郡主安好。”
“郡主生辰安,妹妹在此贺喜了。”
面对宾客的道贺,陈皎皎始终面上带笑,一一谢过,一边要招呼前?来赴宴的长辈尊者入内,分外?忙碌。
今日腊月初七,是她的生辰。
皎皎挂念朱缨,本不打算怎样庆祝,只想着到了那?日给自己?做一碗长寿面,如此就?算了了。可朱缨记得她的生辰,早早命人送来了礼物。
是件银蓝色雪云缎制成的宽袖礼衣,衣摆裙角滚边处绣满了小指甲盖那?样大的南海珍珠,熹光下光彩莹润,美不胜收。
天子重视,便给其?他人传递了信号,于是几日间贺礼无数,她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了。
“郡主面色红润,看起来身子康健了不少,当是这段时日日子舒心,真真是好。”着绿衣的贵妇人身形富态。
皎皎认得,这是睿远侯张淇,去年才把自己?花心的夫婿休了。
“谢张娘娘[2]关心。”
她回以一笑,欠身表示恭敬,又听?另一位庆阳伯夫人说话?了:“郡主得圣上关怀,有龙气庇佑,自然一切病痛艰难都畏惧而散了,可不是长命百岁的有福之人吗?”
“瞧郡主身上的衣裳,应该就?是陛下赏的那?件镶满珍珠的礼服吧?美衣衬美人,果真是名不虚传。”
听?人说起朱缨,场面话?好像都变得真诚了许多。
她不由?羞赧,连连细声客套:“夫人谬赞了。”
陈皎皎深居简出,从前?是最?不起眼的质子,空有一个郡主名号,如今蒙受天子宠眷,那?就?是顶顶尊贵的真郡主了,谁人敢不捧着敬着。
众人七嘴八舌奉承着,其?中有人问起:“听?闻陈世子抱病已久,如今不见人,是在房中歇息吗?不知可有好些了?”
皎皎摇了摇头,答:“劳夫人挂怀。家兄身子弱,仍在温泉山庄养病,恐今日不能出面相?见了。”
众人面露遗憾,继续关切了几句,很快便把这桩事忘却脑后?。
毕竟陈皎皎才是得圣心的人,陈霖在或不在,并不重要。
于是话?题又被引到皎皎身上,有贵女主动邀约:“临近年关,街上夜夜都有花灯看呢。不如今晚我做东组个局,找几家小姐同去猜谜赏灯,在广胜楼同进晚饭。郡主若不嫌弃,可愿赏光一起?”
话?音落下,又有几家贵女应和说要同去,然而陈皎皎与她们并不相?熟。
她面露为难,婉声如实道:“对不住,陛下提前?派人来传了话?,今晚要召皎皎入宫……”
“无妨,无妨。想想也是,生辰这样大的日子,以圣上对郡主的上心程度,怎会不传召见面呢?想是要设御宴,亲自为郡主庆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