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一定会冲上前狠狠掐住她脖子?,直至她窒息而死,再也无法继续惺惺作态。
一样的虚伪,一样的强装正义?,就连应对事?情时的方法和手腕都与?她那母亲如出一辙。
看似宽和良善,实则毒如蛇蝎。
他没有回答,而是勾起一个刺眼的笑容:“你是不是觉得解决了我李氏势力,身边剩下?的就全是对你忠心耿耿的狗?可惜放眼整个朝堂,有几人全心全意忠诚于你?”
他挑衅得明目张胆,朱缨无声眯起眼睛,看不出怒火,仍有令人畏惧的千钧威压。
“昭平的才能并不逊色,却因?身世无缘皇位,只能屈居你之下?,她心中?不会不甘?中?秋那日的刺客真的与?她毫无干系?周岚月为你办事?,看得最重的依旧是周家,忠孝相冲时她不会选择你!若你身上没有一半宁氏的血脉,宁深还?会这样不留余力地拥护你吗?严庚祥呢,现在无非是觉得你在位对大魏有利,以他的声威和地位,有一日你不再合他心意,他照样可以打?着先?帝信臣的旗号得到?臣属拥护,谋划另立新主!”
“哦,还?有谢韫——”
李士荣情绪激动,说到?最后却不再怨毒,反而肆无忌惮地笑了。
“战无不胜的悍将元帅,掌军事?大权的天子?宠臣……你那么信任他,为何就不知那位神秘的渐台主人,实际一直在自己身边呢?”
他话语不停,朱缨垂在袖中?的手颤抖着,明显已经深受其?影响。在听到?最后一句时更是浑身一震,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她忽然想起死在都督府私狱的那个细作,来自于天乐会,暗中?摸出谢韫是渐台主人这个秘密。
从那时起,他们就已经在怀疑谢韫的身份暴露了。
可李士荣是如何得知的?
望着女帝的神情,他面上带着解气的痛快,继续道:“怎么样,很惊讶吧?你视他为左膀右臂,甚至不惜为之空置六宫,他却无时无刻不在防着你!渐台的情报四通八达,你猜他收到?那些?重要消息,会不会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你?”
朱缨自认为自己与?谢韫早过了相互猜疑患得患失的时候,可不知怎的,当李士荣猖狂又笃定的声音传进她耳朵,直接一字一句剖开试图挑拨时,她心中?不断默念“假的、都是假的”,一边却又不可控制地受到?影响,感受到?胃里一阵翻搅。
下?面的人还?在嗤笑,她的忍耐用尽,带着滔天怒火,一手重重拍在面前的桌案上:“别说了!”
“哈哈哈哈——”
李士荣却不肯停下?,癫狂般地大笑,直呼天子?名讳大肆诅咒:“只是这样就慌神了?人心真真假假,你能看清他们虚伪的真面目吗,你以为你无辜吗!朱缨,你做不了什么青史留名的女君主,注定要像你父亲一样四处猜忌离心,被这个位置搅得孤寡一世不得安宁!”
这番话正正戳中?朱缨心底最脆弱的地方,也是她最惧怕,最想要逃避的。
那一刻,她脑中?有一根弦倏然崩断了,几乎是失去理智地奔下?玉阶冲向他,一只手狠狠掐住了他脖子?。
“住口?!我让你住口?!”
朱缨习武,那力道下?了死手,李士荣自然难以挣脱。
可生死面前,后者不见有任何慌张和恐惧,也不反抗,闭上眼时除了难以呼吸的痛苦,竟有几分好像等候已久的解脱。
当李士荣几近窒息,以为自己就要亡命于此时,那人却没让他如愿。
某一刻,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涌入口?鼻,他如同一滩烂泥重重跌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冷宫
朱缨如梦初醒松开手,跌跌撞撞向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她知道现在不能杀了他。就算要杀,也?不能由她这个皇帝亲手来?。
于是,她强制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努力平稳着声音:“朕再问你最后一次,为什么要?对母后下手?”
像魏都里这样的大?世家?,之间?有钱权争斗很正常,但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那道底线,若非深仇大?恨,甚少闹出人?命。
在朱缨的记忆里,母后为人?磊落,不屑于那些勾心斗角的阴暗勾当,不管在前朝还是后宫都声名极佳,无人?不称赞一声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