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仪卫、诏狱、红缨军,还?有……
渐台,四通八达的情?报网。
“陛下本不愿重提旧事?,奈何诸位大人实在固执,不撞南墙不回头。”
照水搁下最后一本奏疏,对众人发?出最后通牒:“今陛下口谕:太妃李氏投放香料谋害中宫一事?罪无可赦,如有人胆敢求情?阻拦,视与之同罪。至于昔日罪责是?大是?小,全在众卿一念之间?。”
说罢,她不再多留,令侍从把那些?“罪证”发?下去,身影消失在内殿深处。
若说前半段话是?公事?公办,那么最后一句就是?赤裸裸的威压,言下之意就是?:若你们识时?务,莫再跟着李姓挑衅皇家?,她不介意让那些?旧事?继续埋藏下去;若执迷不悟,就休要?怪她翻脸无情?。
天子金口玉言当前,先前令众臣畏惧不已的李士荣顿时?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只要?他们及时?醒悟向圣上投诚,即便得罪了李家?,有了天底下最尊贵之人的庇护,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哪怕在争斗中成了被殃及的池鱼,起码能保全一条性命。
时?至现在,所?有人才明白北司使奉诏前来的用意。一是?以武力见威慑,二是?就站在这里,反正有罪名在前,如果有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即刻就可以押入诏狱受审,复查昔年?旧事?。
从一开始,皇帝就没打算与他们讨价还?价。
唐正江率先屈服,但不好独自?离开,犹豫着拉住那人手臂劝说:“李兄,大局要?紧……”
李士荣此刻已然?不再抱有希冀,他知?道,今日将是?自?己与朱缨最后的较量。
所?以,他只能破釜沉舟,尽力于险局中搏出一条血路。
“你们若还?信我,就留下来。”
他说:“你们跟随我多年?,只要?李氏势力未衰,就不会看着你们白白丢命。”
诸家?一直追随李氏,此事?不假。年?岁沉浮间?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有的得了默许,有的是?充当帮凶,如若真的暴露于世?,别说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就连李士荣自?己也罪责难逃。
也许皇帝根本就是?知?情?的,纵看整个朝野,所?有人都低估了她的耳目之灵通。
李士荣,李贵太妃,整个李家?,甚至静王朱绪,他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至于他所?说之语,前有王良兴替罪,后有礼部心腹献祭、韦氏颠覆,一桩一件面前,这番话的可信度能有几分?终究显得苍白了。
李士荣有所?觉,猛地转过头去,惊怒道:“你们敢——”
然?而,这次没有人再理会他的话。
有人面带挣扎站起了身,动作?因长时?间?跪伏而略有踉跄,却又分外坚定?,不带丝毫留恋。
只要?有一人打头,后面就一发?不可收拾。起初离去的人只有三三两两,很快变成了七个,八个,九个······
离他最近的唐正江也终于下定?决心,最后望他一眼,缓缓直起了冻僵的双腿。
漫天的雪下得愈发?大了,有几片落进男人的眼睛,从木然?的眼眶直直冷进心里。
到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寥寥几人。李士荣跪在原地,只剩一具傲然?的皮囊不肯受降,内里的五脏六腑已经化作?死灰。
显赫已成过往,豪势燎作?尘烟。
旧时?王谢堂前燕……
他输了,彻底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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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瞻离去后,朱缨一人枯坐在桌前,望着满盘黑白静默不语。
两炷香已经燃尽,她从矮榻起身,脚步因久坐而略显涩滞,缓缓走向盏盏烛火明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