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直升机悬停在了他们头顶,夜色中轰鸣声越发逼近,风压卷动了林间的枝叶,树冠震颤,一片如水波般哗然。
一根看上去并不怎么“专业”的吊索从舱门边甩了下来——没什么缓冲结构,也没有给人准备的可调节的安全带接口,看起来像是用来吊装沉重设备的货吊带临时改装而成。
——往好处想,用这个至少不用担心负载问题。
林芸在树下仰头看着,眉头直皱,也就是碍于自己也不算专业不好说些什么:这个玩意勉强能用来吊人,但风险性几乎写在每一个粗糙布条上。
可宋乔雨已经走上前,伸手检查了吊索的弹性和勾扣接口,然后点了点头。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宋乔雨转身往即将来临的风声和轰鸣中走去。
他一边走着一遍,解开自己战术背心侧带的扣环,将配枪卸下绑在腰后,把那些容易累赘的装备暂且放在不易影响的地方。
,!
他确实不是个擅长谋划与思考的家伙。
可也正因为如此,当周围的人都开始犹豫、计算、评估和等待时,他总能凭借动物性的本能在第一时间动手。
“风向自东向西,和山崖截面垂直,这是有利情况。”
“够用了。”飞行员显然也知道扔下去这个工具没那么牢靠,等宋乔雨真的绑好语气也变得严肃了许多,“重心往后、靠近吊带中轴位置——要稳住,这种强风下打摆就麻烦了。”
宋乔雨仰头陈述,“问题不大。准备好了。”
他这话的语气比起像自己冒险下降需要汇报准备情况,倒像是在提醒对方要做好心理准备。
飞行员也不废话:“开始升空。”
钢缆绷紧的声音像利刃切开夜色,随之而来的,是身体被缓缓提离地面的那种失重感。
风劲如刀,树顶一米一米地被他抛在身下,宋乔雨却没有丝毫挣扎或慌乱。相反,在吊索轻微开始打摆时,他微微扭转腰部,用精准的重心调整压制了风带来的横向力,像是一道在风中主动迎风调平的矢线。
宋乔雨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下降的路径与即将接近的平台。飞行员的驾驶技术顶尖,运行相当稳定,但是越往下,气流越乱,甚至有一小段吊带狠狠抽了一下,他的身体被拉得打了个侧旋。
但他仍旧用膝盖和小腿调整了贴合角度,化解了这股翻转的力道,顺势再度恢复中轴对齐。那动作干脆利落得像是在水中游弋,令人目不暇接。
“地面情况?”
宋乔雨往下看去,“东偏南四十度,往前三米穿过树枝茂密处,再往下两米。”
十几秒后,他来到了三十米海拔差的崖壁下,在适当的高度解开了绳扣,在树叶包围之下降落到到一块较平的斜坡崖台上。
而在同一时间,悬崖上的林芸半蹲在上头,往下瞥了一眼,确认宋乔雨已经安全着地。然后她又摸了摸耳麦,转头便离开了悬崖边缘,一直走到靠着树林的一边,眼神清明,口齿清晰:
“我需要和你谈谈。对,就现在。”
:()来自角落的潜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