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看这种东西。”
“泰拉也会犯相同的错误,不是吗?”
海军上将沉默了:哪怕是这一整场叛乱对于他的打击,似乎也没有皮克曼刚才所披露的那些真相来得大。
他无比艰难地移动着,在这一瞬间仿佛又老了五十岁,不再试图走到落地窗前观察外面的场景,也不再试图靠近那扇唯一能够朝向的大门:现在的海军上将就像是一个符合其真实年龄的老人一样,气喘吁吁地瘫软在了沙发上。
过了很久,也许有好几分钟,阿西尔才有些艰难地开口。
“告诉我:还有谁加入了。”
“您明知故问,不是么?”
皮克曼收起了枪,缓慢的来到了海军上将的身侧站定,依旧是一副诚实可靠、尽职尽责的模样:就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只是场疯狂的幻觉,他还是那个参谋长,那个海军上将最信任的人。
“很多疏忽其实都有迹可循:我们有些时候无法遮掩的很好。”
“您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前线的那些哨戒世界已经很久没有传回消息了。”
“你们也说服了他们?”
“有些人是不满意泰拉的统治,还有些人就是心甘情愿的加入战帅。”
皮克曼叹了口气。
“说真的,如果黎曼鲁斯指望靠这些哨站来保卫他侧翼的安全的话。”
“那他会吃大亏的。”
“有些哨戒世界的总督,早在二三十年前就已经倒下了牧狼神,他们甚至已经有子嗣成为了战帅的天使。”
“……还有呢?”
“那些巡防舰队。”
事到如今,皮克曼似乎也没有了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
于是,当大量蓄谋已的叛乱者们和少量惊慌失措的守卫者,围绕着已经沦为一片废墟的街道和广场捉对厮杀,又在彼此争抢着港口处那些舰队的控制权时,双方理论上的最高领导者,竟然就呆在一处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扰的房间内,一边平静的目睹着落地窗前的尸山血海,一边如往常般地谈话,好似这一切根本不存在。
比起平时,皮克曼出奇的话多。
“我们拉拢到了八艘战列舰中,五艘的支持和一艘的中立,有超过一半的巡洋舰的指挥官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至于那些小船则根本无关紧要了:他们会利用这些特意安排好的巡航机会,在出击过程中,秘密处理掉那些不太听话的人。”
“凭借这支舰队,我们将能够从侧翼直接压制芬里斯的领空。”
“想想看,如果前线的太空野狼舰队发现他们的母星被包围了,又会如何?”
“至于那些说服不了的,他们被派遣了短时间内回不来的任务。”
“永远回不来?”
“是一段时间。”
皮克曼执拗地更正了这句话。
“您知道吗?在牧狼神的所有宣言中,有一句是我最喜欢的。”
“我们不是为了杀戮而反叛,我们是为推翻现在这不正确的统治而反叛。”
“我们知道,那些在此过程中与我们为敌的人要么愚蠢,要么和我们同样高尚,但无论他们是哪一种,都不应该成为我们随意剥夺他们生命的理由:所以,如果能够以不流血手段来解决问题,那我们就不能有任何大开杀戒的想法。”
“你的人正在港口上制造屠杀。”
“只会伤亡数千人,长官,与整个星区相比不值一提。”
“这甚至不算是一滴血。”
“这是一场革命,大人。”
“一场针对泰拉和高领主的革命。”
“革命会流血,但革命不只为了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