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关好了院门,看着车停稳,走上前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得到晚上的嘛?”
“这不是想您了嘛,就定了早一点的航班。”鹿呦没说陶芯的事,从车上下来,手欠地兜了兜老太太的脸颊。
老人岁数大了,皮肤肌肉松弛,摸着手感很是松软。
老太太没好气地拍下她的手,“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小刘都没烧几个菜,鸡汤也没炖!还不知道饭够不够。”
说着,奶奶撂下她俩,径直往屋里去,喊着“小刘啊”,连忙吩咐道:“快、快再炒两个菜。”
鹿呦扶着车门,扭过身,看一眼奶奶的背影,眸光转至眼尾,那侧的眉梢轻轻往上扬了一下。
也不知道溜溜球是什么时候去粘着月蕴溪的,这会儿被月蕴溪抱在了怀里。
日光晒在它奶黄色的毛衣上,针脚里织着温暖。
两人对视一眼,听见奶奶对刘姨埋汰她俩招呼不打搞突然袭击,相视一笑。
感觉心中有什么也被织进了一团暖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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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鹿呦和月蕴溪陪奶奶去阳光房晒太阳。
这个点的阳光格外充沛,像醇厚的香槟,浅浅斟在的杯状的小院里。
奶奶手中毛线棒针的影子是调酒的长柄勺,赖在月蕴溪脚边睡觉的溜溜球是醉酒的老狗。
鹿呦张开手臂撑着绒绒的毛线,边看月蕴溪扯着线头慢慢裹成一团球,边说着在佛罗伦萨的经历。
说那里有个圣母百花教堂,妩媚又优雅。
会叫她想起老相册里,万花女士年轻时的模样。
月蕴溪好奇想看。
于是奶奶放下了毛线,拿来了老相册,翻出泛黄的黑白照,万花女士穿着京式的旗袍,镂空的小披肩,身段窈窕的立在万花丛中,回首一笑,人间颜色皆如尘土。
“怎么样?”鹿呦环着奶奶的脖子,笑问月蕴溪,“是不是很美,我们万花女士。”
“嗯。”月蕴溪笑着点头。
“美什么呀,连个颜色都没有的,还能看出来美了。”奶奶捂着脸,“现在也老了。”
“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岁月从不败美人么。”鹿呦说,“现在也美。”
奶奶笑呵呵地,“美个大头鬼,前一阵,社区的来给老人拍照片,老头老太们,一个比一个丑,我也丑?”
“拍照片?”鹿呦皱眉,“拍什么照片。”
奶奶在毛线篮里翻出记事的小本,将里面夹着的照片给鹿呦看,“就这个,还有电子版的,叫小刘收起来了。这玩意儿就是做遗照用的,我还和小刘说呢,我才不要这个做遗照,要年轻时候漂亮的照片。”
鹿呦晃了奶奶一下,“不要说这个。”
“好,不说了。”奶奶把相册往后翻了一页,叫月蕴溪看还是婴儿时期的鹿呦,“从小眼睛就好看,滴溜溜地转。”
月蕴溪手指揿在照片微微泛卷的边角,歪头认真看着照片里小鹿呦的*眼睛
葡萄似的,眼睫毛又密又长。
再看看面前站着的,几乎没怎么变,清澈明亮的一双眼,发呆时几分清冷,生气时几分倔强,漾着水光盯人看时,最是娇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