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助理所说,像个活死人一般,陶芯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蜷在床上。
鹿呦绕到床边,看见了她手腕上的缝线,狰狞的,犹如一条被碾死在腕骨上的百足虫。
那上面凝结的血痂,扎得她眼睛一痛。
陶芯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助理走过来走过去、洗桃子、啃桃子的声音。
鹿呦投望过去一眼,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助理。
在朋友圈里,在六月的梅雨季,这人化上精致的妆,找好角度拍出来的照片有三分像月蕴溪。
“……初晓。”鹿呦试探地叫她一声。
“欸。”初晓应声,“被认出来啦,你是第三个把我认出来的人欸。”
像是知道鹿呦在疑惑什么,初晓跟着解释道,“接了个活,好巧不巧,分给她做助理了。”
她把脆桃啃得嘎嘣响,“你吃么?还有一个。”
鹿呦摇头。
“行吧,其实味道也一般。”初晓说,“得搞出点动静,这人嫌烦的时候,会活过来几秒。
陶芯眼睛动了动。
确实,就活过来几秒。
沉默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初晓吃到烂桃肉,把啃了一半的烂桃扔进垃圾桶,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喝,捂着嘴:“呀,吃桃不能喝凉水。”
她小声嘟哝里的轻松调调,将床边这一片氛围反衬得更加死气沉沉。
鹿呦再忍受不了这种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的厚重气氛,径直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日光淌进屋,攀爬到床上。
陶芯皱了一下眉,将被子盖过了头顶,人闷在里面。
闷不到一分钟,又被鹿呦一把扯掉。
盖起来,扯掉,再盖起来,再扯掉。
芯腾地一下坐起身,眼泪涨潮,决堤似的往外漫,几近崩溃地:“你到底要干什么?”
鹿呦垂在身侧手死死攥紧,在掌心掐出了指印,紧盯着她腕骨上的缝线,“是我问你要干什么才对吧?”
“我要干什么……”陶芯呵笑了声,“我能干什么?为什么别人犯了错,承认了、道歉了就可以被原谅,只有我是被判了死刑呢?小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她捂着脸抽噎道:“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努力,都得不到认可呢?
凭什么我做好了就是应该的,做不好、做错了就是罪不可恕呢?
还是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从未好过,从始至终、从里到外都腐坏的渣滓!
我这样的人,死了也活该!
为什么还要管我是死是活呢!”
最后几句,她几乎是尖叫着吼出来的。
鹿呦深深地闭了闭眼,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