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只在一念间。
残余的幸存者们扔掉武器,颓败低头认输。
年轻的决议长只一个照面就重挫锐气,三不管地带宣布归顺,从此不再与十国为敌。
那天起,三不管地带大洗牌。坊间称为:血色十日。
不论信的还是不信的,侥幸从那日逃脱的幸存者,都对秦疾安带来的恐惧摄住心魂,连头顶维持生机的星环也变成了达摩克利斯之剑,日日悬于头顶,唯恐何时坠落。
即便秦疾安人不在此,他带来的恐惧也变成种子,深埋在无数人心底。
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只要提及都会幻痛,想起那日擦肩而过的导弹,掀起的音爆和热浪……连皮肤都隐隐作痛。
弗洛伊卡那时还年轻。
但他在尸堆里仰起头,看见年轻的决议长踩在尸山血海中,甚至在笑,他就知道……那人绝不会止步于此。
在秦疾安胸臆中,浩瀚远胜星系,他的理想上抵星辰,终凡人一生也无法抵达。
“至今所有人还以为,惹怒秦疾安的,是三不管地带对十国的挑衅。”
弗洛伊卡平静,他沉声说:“但你很清楚,白一芜。你知道他真正愤怒的是什么。”
白一芜冷冷看他一眼,厌烦收回视线垂眸:“啊……第一军团。”
弗洛伊卡点头:“坠毁在荒野的第一军团残骸。”
第一军团被卷入星尘带,陨石乱流让新地球无法靠近援救,甚至连带回军团的尸骨也做不到。
但陨石带速度极快,高速旋转中偶尔也会甩出星舰碎片,坠毁在荒野上。
这些由星铁铸造的星舰,即便是烧毁后的残片,也价值奇高,重新流入黑市就是奇货可居,能大大的赚一笔。
三不管地带的贩子们甫一发现,立刻哄抢,扒了里面的残尸扔出去,争抢值钱的金属和装备。
正是这一举动惹怒了秦疾安,为三不管招来杀身之祸。
反抗十国?
“秦疾安策划的。”
白一芜半垂着眼,托腮冷淡:“从很久以前认识他起,他就惯会使这种伎俩。只有三分的祸事,他偏要翻搅到十分捅破天,旁人忍无可忍时就是他出手的时机。”
“又能平叛获得声名,又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还把真实意图深埋其中,无人可知。”
白一芜讥讽:“秦疾安从不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没有机会,他会自己创造。”
他斜眼看弗洛伊卡:“你才是,这么多年没被秦疾安敲骨榨髓榨干净,才是奇迹。”
弗洛伊卡:“不然我凭什么是枢纽。”
他凉凉道:“比起我,你才是那个放过一马的‘幸运儿’吧。”
白一芜不吭声。
弗洛伊卡:“你当年,本应该死在荒野的。”
在诸多反抗十国的队伍中,也有尚且稚气的埃尔多拉多。
但与其他势力不同,那时还是少年人的白一芜,憋着满腔恨意不肯认输,他站在秦疾安对立面一字一句,狠戾言明自己绝不低头。
然而就在导弹轰炸时,却有人一掠而过,救走了白一芜。
“我还记得,那也是个少年。”
弗洛伊卡觉得活得久也有好处,可以记住所有人的黑历史。他愉快道:“你被他夹在腋下,张牙舞爪也挣脱不了,像个小螃蟹,啧啧。”
白一芜勃然大怒:“闭嘴!”
弗洛伊卡兴味盎然的比划:“也不知道你是想可爱死导弹头,还是根本挣不开。是挣不开吧?”
白一芜狞笑亮刀:“先杀了你。”
弗洛伊卡摇头。
那时,导弹犁地三遍,炸得足足削平了整片土地数米之厚。至今荒野上许多坑洼地貌,也是成于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