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轻快又逞意的声音,明显是激将法。
无覆不会中他的计。
可听见一阵缓缓的水波声,无覆感受到胸膛前被水流轻轻地拂过,更热的气息则是捣蛋的小鬼,一触即走。
他忽然近,又倏地远。去哪里找他这样坏心眼的人。
无覆听到阿苏弥哧哧地笑。
“你上当啦。”
“原地不动的是木头石头,可人长手长脚,石头不来就,我自就石头。”
阿苏弥一通说,无覆无半点反应,阿苏弥渐渐敛了笑。但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很不解、又很失落地叹息。
“我有哪里惹了佛子生气?我总以为两年不见,你偌大的胸怀里,应也有几分想念我吧。可真见面,好像只有我一头脑热。”
他说怨怼的话,刺人的话,说叫无覆心里翻来覆去受煎熬,又似是而非的话。
两年前的事好像要重蹈覆辙,那时候无覆果决,说走就走,这次他心却动荡得多。
他的心里不仅住着个阿苏弥,还有因为阿苏弥种下的魔障。
无覆睁开眼,制止阿苏弥的胡言乱语。
“阿苏弥。我没有生你的气,从来没有。”
阿苏弥没想到无覆会以这样的口吻保证,他缓下神情,笑道:“那就好。我自觉以前太胡闹了,当时分开又太匆匆,没机会和哥哥你说道歉。哥哥固然慈悲胸怀,但是我怕。”
阿苏弥如果柔软下来,那是潺潺的春水,他好声好气说话,谁都难以抵挡他。
无覆听他这样说,心绪难平,可看他,春水外还有一览无余的春光。阿苏弥整个人都在池子里烫红、烫粉了,脸上如酒酣醉态,肩下是初绽姿态,但他没有什么羞色,仿佛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他的姿态衬他的情意都光明磊落了。
阿苏弥仿佛察觉到了无覆的顾忌,主动向后退了两步。
“若佛子哥哥不恼我、也不烦我,便留下来与我共享这清风明月吧。分开的时日太久,恐怕之后相聚也不常,难得机会,我想听听你说外面的见闻。广袤世间,佛子所见所闻一定比我精彩。如果你想听我的,我也能讲上好些。”
“哥哥,别怕我。”
刚才阿苏弥挑衅无覆时说他如果走,就是怕了,现在又卖乖,可怜兮兮地求无覆留下。坏话好话被他全说尽。他让无覆头疼,又生不出气。
“嗯,我留在这。”
“池水洁净,贫僧先把脏衣褪了。”
无覆脱了一件僧衣、一件里衣,半耳给备了泡泉的衣裳,无覆捡了上衣穿上。才回来,阿苏弥就从水里冒出头来,他沾水的睫羽扇了扇,忽然哈哈大笑。
“哥哥都不用先说,我就知道你这一路别的不提,日头必定很毒。你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