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刚出了陵阳城的地界,陵阳城近边关,从此偏向西北上京途中是个比较贫瘠的县城,此地人烟稀少,众人赶了一段路,没能在天黑前赶上下一个城池。
最终的落脚点是一片小树林。
马车停了下来,姜亦棠探出头看了眼,月明星稀,又被繁茂树枝遮住了天幕,树林中只余下暗淡的月光,有点暗沉沉地,让人不敢深望。
姜亦棠头一次在野外留宿,心底有点怵,但没表现出来。
青粟下马车惊呼了一声:“怎么这么黑?”
卫笠朝这边看了眼,低声吩咐了几声,立即有人放下手中的事情,先去升起篝火,一簇簇光亮燃起,树林中不再黑得不见五指,众人放下心来。
姜亦棠披着鹤氅,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能见亮了,她也能冒出体面话:
“辛苦了。”
卫笠不敢应,转而道:“没想到会停在这里,干粮只带了面饼,姑娘忍耐一日。”
闻言,常乐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他。
姜亦棠没注意到常乐的异样,她不会在这时矫情,根本没在意,卫笠把烤好的面饼递过来,烤好的面饼是稍微有点软的,但姜亦棠和几个婢女吃得都有点艰难,面饼再软,对于她们这些娇生贵养的人来也还是有点难以下咽的。
青粟和常乐勉强吃了几块下去,垫了垫肚子,准备收拾休息。
等马车安静下来,常乐却是翻身起来,出了马车,她皱着眉头走到卫笠跟前,卫笠好像早就猜到她会来,睁开的眼睛中没有半点困意。
常乐低声:
“出什么事了?”
虽说队伍的干粮只有面饼,但常乐曾经一直跟着卫笠在外办事,心知肚明,在这种小树林中,想找口吃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但卫笠却只让姑娘啃面饼,常乐不知原因,当时按捺住没问,却是知道此事另有隐情。
卫笠娃娃脸上面无表情,冷声吐出一句话:
“京城来信,皇上病重卧床不起,由殿下监国。”
常乐心中一悸,殿下监国对于太子府来说是一件好事,但能让卫笠这般小心行事,只能说明有变故。
其余皇子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殿下坐上那个位置,而什么都不做。
谁都知道殿下对姑娘的心意,如果有人拿住姑娘威胁殿下……
常乐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回头看了眼陵阳城的方向,陵阳城是闻公府的封地,换句话说,那是殿下的大本营,姑娘在陵阳城一日,京城的那些人根本拿姑娘没有办法。
但可惜消息传来得太晚,姑娘又一心惦记着临走前殿下催促她们早日回京,她们已经离开了陵阳城。
怪不得一出了陵阳城,卫笠的行踪就开始小心起来。
常乐皱眉压低声:“现在怎么办?”
“掩饰行踪,尽早回京。”
陵阳城外一定有人看守,回陵阳城就不要想了,他们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
常乐犹豫:“不告诉姑娘吗?”
卫笠声音冷了下来:
“姑娘身体弱,一路车马劳顿已经费尽心神,惊忧交加,你是想让姑娘死在路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