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答不答应?”
潘济美此时道:“陈姑娘,那掌柜现也在溪亭泉,他急着要今日定好,故而我才会来找你,”向其他人道歉,“叨扰裴大人,各位夫人了。”
必须是今日吗,青枝一怔,下意识看向李韭儿。
若是她自家家人,当然可以前去,可李韭儿……
怎能这时候去谈生意?周茹忙道:“青枝,你是陪着你伯母出来游玩的,改日再去吧!家里丝线又不少,何必着急慌乱地去买?我一早叫你跟阿念休息下,别整日只知道织锦!你看看,出来玩也不能静心。”
见青枝突然挨了一顿说,李韭儿过意不去。
倘若事事都要青枝顺着她,顺着儿子,也不怪她不肯嫁,李韭儿得表现出自己的大度:“周妹妹,别说青枝了,难得潘掌柜带来好消息,就让青枝去吧。连锳,你陪着她一起。”
“哎呀,你别纵着她了,她就是被她爹给惯坏了才如此……”
李韭儿挽住周茹的手臂:“让他们去吧,我们几个正好说说贴心话。”再一次叮嘱儿子,“连锳,等青枝谈完了,你带她去看看荷花。”
这样,两个人有独处的机会,而且女儿可以体会这未来婆母的和善,周茹忽然会意,就没有再阻止。
没想到李韭儿这么善解人意,青枝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声道:“多谢伯母。”至于裴连锳,真的不用他陪,可她实在不能拒绝李韭儿,只得让裴连锳同去。
三人沿着溪亭泉边种的柳树往东。
他们都没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里的人正目露寒光,死死盯着陈念不放。
昨日,赵廷俊知道女儿去了陈家,又定制了锦缎,心里便有一种不祥之感。
他越发怀疑陈念是故意接近讨好女儿,不然女儿为何这样亲近她?只是一个织娘,往常可不见女儿放在心里的,就是喜欢锦缎,也只差遣管事去办,顶多是请到家中,哪里会亲自前去?
不知陈念到底想做什么?
是不是上回他说得不够清楚?陈念还心存妄想?
赵廷俊轻声对车窗外的管事吩咐了一句话。
那管事听后颇为惊讶,他并不是赵府的大管事,只是小管事,平日里听从赵蕊,处理些琐事,今日不知为何赵廷俊命他一同来溪亭泉。
现在他明白了,赵廷俊是要他去请陈念。
陈念是织娘,他主子是堂堂三品左侍郎,竟这样偷偷摸摸见面,管事满腹疑惑,却也不敢询问,只应了声是,便朝陈念所在的地方而去。
溪亭泉水多,周围都是河流湖泊,潺潺流动,风中都带着潮湿的气息。孩子们在河边蹲着,伸手去捞飞速游过的小鱼,时不时溅起几串水珠,落在旁边的青草地上。
潘济美故意说青枝感兴趣的事情引她听:“那吴掌柜是在芭蕉巷开锦缎铺的。”
青枝有点印象,似乎是一家不大的锦缎铺。
“他原先与另外一家锦缎铺的掌柜合买丝线,但那家已经关门不做了……京城的名门权贵都喜去万春锦缎铺,别家生意不好做,只能捡些零头。我同吴掌柜说了你的事,吴掌柜知道你织艺出众,是有结交之心,将来可互相切磋。”
青枝点一点头。
潘济美又道:“其实除了桑河的货船外,理县也有许多缫丝染丝的人家。”见青枝露出询问的神色,他笑一笑,“你才来京城不久,可能不知道理县,理县在京城北边五十里处,那边多是壤土,适合种桑养蚕,十几年前京城的丝线都来自于理县,后来桑河下游拓宽之后,船只去江南极为便利,江南的丝线源源不断运来,反而去理县购买丝线的客人变少了。”
原来还有别的渠道,青枝未免雀跃,夸赞道:“潘公子真是无所不通呢。”
阳光下,她脸颊上仿若有一层薄薄的粉,笑起来极有少女的明媚,又有孩子似的娇憨,潘济美对上她水灵灵的眼眸,心跳突然快了些,正当要说话,却感觉一阵寒意从身侧掠过,而后他就见青枝被裴连锳拽了过去。
青枝吓一跳:“你作甚?”
她没想到裴连锳竟然会做出这种动作。
对上她吃惊的眼眸,裴连锳心想,她怎么好意思问?
他可以理解青枝因为退亲想要气他,可就算气他也得讲究个章法吧!
好歹还是他未婚妻,竟跟潘济美如此接近,被外人看见会如何想?他不觉得青枝会喜欢潘济美,可却容忍不了她这等行经。
“我有话同你说。”他嘴唇微抿。
说话就说话,抓人干什么?青枝用力甩了下手腕,可他手指竟跟铁钳似的纹丝不动,她忍不住道:“你快放开!”
“你若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开。”
是他动手动脚,还要她答应他?青枝怒道:“裴连锳,你可是官员,跟我在这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你再不放开,我就要大声喊叫了,让那些人看看你裴大人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