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内外已聚集了今日前来观礼的人,除了苏家族亲和大夫人的娘家人外,便是江宁各府的夫人们,以及江州颇有名望的先生大儒。
苏容踏进前院,便被密压压的人晃了眼睛,她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王妈。
王妈乐呵呵地小声说:“老爷和夫人还有公子以及府中的姨娘和小姐们都给交好的人下了帖子,人是来的多了点儿,但老爷和夫人说人多热闹。”,见苏容脸色僵硬,王妈又连忙补充,“您是咱们府里最小的小姐,咱们府就剩下这最后一个及笄礼了,大家都说可以大办热闹些。夫人说了,今儿不用您做什么,簪礼后,您只管跟着她认一圈人,然后回去歇着就行。”
苏容松了一口气,心想这还好,她差点儿就绷不住转身回去了。
厅外聚集的都是小辈们,见苏容来了,都齐齐看来,很多人露出惊艳的神色。
苏容竟然从一群人中看到了陈州,她很想瞪陈州一眼,但这么多人都看着她呢,她只能撇开眼,若无其事地进了前厅。
厅内,聚集的都是至亲之人、德高望重的人,以及身份贵重之人,比如赶巧来了江宁郡的谢临也有一席之地。
苏容一眼便瞧见了周顾,他身上穿的是锦绣阁昨儿赶制出来新衣,一身湖蓝色逐花云锦,色彩瑰丽,灿若云霞,穿在他身上,分外惊艳,与苏行则和谢临坐在一起,满堂宾客中,俊俏夺目极了。
苏容被晃的眼睛差点儿移不开,心想着就知道带颜色的衣裳只要他穿上身,就好看极了。
她费力移开视线,又扫了一圈,瞧见了江州刺史江盛以及江夫人,如今治罪江盛的圣旨还没到达江州,江盛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有大祸,稳稳地坐在这里。
苏容心想着也好,他来观礼,定然是携带厚礼的,上次周顾没收他的礼,如今借由她的及笄礼,可以理所当然地把那些厚礼都收下了,谁也挑不出错来。
众人都在说着话,苏容一来,瞧见她,满堂一静。
在江宁这块儿地方,人人都知道苏太守府的苏七小姐容貌好,但从小到大,苏容从不讲究穿衣打扮,又爱惹祸与人打架,时常不是伤了这儿,就是伤了那儿。所以,即便她有一张好颜色的脸,但依旧没让人觉得美的无人能及,但今儿,她缓缓走进厅堂,纤腰楚楚,娉娉婷婷,容色清丽,周身如日月齐照,让人眼前霎时一亮,竟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谢临呼吸都窒了窒,伸手小幅度推周顾。
周顾眸光微缩,转头看向谢临。
谢临凑近他耳边与他私语,“这是苏七小姐?你未婚妻?没错吧?”
周顾白了谢临一眼,又转回头,目光落在苏容身上,微微蹙眉,想着太艳了,等簪礼完成,就让她将这一身衣裳换掉,还有她脸上的妆容也要洗掉,小姑娘家家的,就该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扑什么脂粉?
“怎么?瞧你这表情,你也不认识了?”谢临又压低声音说。
周顾终于开口,低声回他,“闭嘴。”
谢临闭了嘴,心想周顾可真是有福气,这样的未婚妻,若是他有,他也……不、他还是喜欢秦鸾。
大夫人也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笑着走近苏容,与众人介绍,苏太守在一旁脸上挂着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谢远目光透过苏容似乎看到了燕如珍,当年也有一个姑娘,一颦一笑皆动人,可惜香消玉损,芳魂早已不知去了何处,而她的女儿,如今已长大成人了。他也算是不负她所托。
大夫人请了族中德高望重的一位十全老夫人给苏容行簪礼,苏容安静地任其摆弄,听着祝词。
在簪礼快完成时,周顾忽然起身,手里拿了一支桃木簪子走向苏容,对大夫人说:“伯母,晚辈可否将此物赠予小七?”
大夫人看向周顾手里的桃木簪,不是金不是银不是玉,也不是珍珠不是玛瑙不是翡翠,而是雕工看起来不怎么样的一根粗糙的木簪,她愕然了一下,便想到,这大约是周顾亲手所雕刻的,否则他不可能这样的日子这时候拿出来要给苏容簪,这可真是比所有簪子都值钱了,顿时欢喜地笑,“自然可以。”
周顾拿着桃木簪,弯身凑近苏容,对着她的发髻打量了半天,才缓缓将桃木簪插进了她的发丝里,声音轻轻,“我愿苏七小姐,一生顺遂,所愿皆得偿,所想皆如意,福祉绵长,岁岁平安。”
苏容偏头,看向周顾,心里万分讶异,却又细细密密透出欢喜。
她抿了一下嘴角,声音也轻轻,“好!我也愿我自己,如你所愿。”
及笄礼成,宾客们不知谁叫了一声好,厅堂内外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氛围喜庆。
苏容被大夫人拉着应酬了一会儿,待众人都被安排好,等待开席,大夫人才放过苏容。
苏容立即出了厅堂,折回自己的院子。
她刚走不远,周顾追了上来,苏容回头看,见是周顾,还没开口,周顾便道:“我送你回去。”
苏容点头,伸手摸向那根发簪,对周顾笑问:“这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