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十分吵闹,玩嗨了,从晚到早跳个不停。今天是什么日子?
周彩决定去外面看一眼。
墓碑上有一张黑白相片,二十多岁的女生扎着两根麻花辫,她微笑着。不一会儿,女生脸上的神情一转,眉眼间像是活了过来,她皱着眉打量左右邻居。
她右边的邻居在坟头跳舞。
她左边的邻居拍着一颗皮球,年纪小小的,仔细一看,那皮球原来是一颗人头。
周彩问跳舞的邻居:“今天心情好呀,跳那么久不歇息一下?”
邻居没停下她的舞蹈,气也不喘地说:“我在网上交了一个新男友,对方听说我很会跳舞,非要我录一段。”
“那也不至于跳一晚上,现在白天了,睡觉吧?”
“这破手机怎么都录不好看。有时动作快了,录下重影,像鬼,我寻思不能把我新男友吓坏。只好重新录。”
“……”
周彩的眼珠一转,问左边的邻居,“小兵,你怎么拍一晚上的球?”
小兵手上的人头张嘴说话:“她一直跳舞打扰我睡觉,我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只要我不断拍皮球,一定能打断她的节拍。”
“……”
周彩缩回坟墓里。当初下葬,父母烧了一全套的别墅豪车,家具齐全,手机电脑不缺,甚至还有两个纸人娃娃打扫卫生。周彩恢复意识后,在墓里过得很滋润。
眼下,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外面咚咚咚,不知道邻居还要跳到什么时候。
一条白裙悄悄落在身边。
周彩问:“休息好了?我就奇怪了,你为什么会被召唤到隔壁市当笔仙?”
白裙子伸出长袖,卷起手机,字体在手机界面上浮现:“那座学校给我感觉很熟悉。”
“哦?难道你曾在榕城上过学?难道你是榕城人?!”
“我不知道。或许。”
周彩激动了,一激动就容易暴露鬼相。她当初被楼上掉落的花盆砸死,头骨砸裂了,脑袋上碗大的凹陷。不断流下浓黑的血液,从发丝中滑下去,一直流到鼻尖。
她擦擦血,“或许?既然有这个可能性,为什么不去找一找线索?文慧。你的家人朋友,你的记忆,你的脑袋和四肢,都不想要了吗?”
周彩不知道张文慧的死因。张文慧的躯体被人埋葬在周彩坟墓旁时,周彩还不是鬼,没有意识,也就不知道埋尸人是谁。
张文慧没有一丝记忆。找不出凶手,不知道自己是谁,家人在哪里……她像漂泊在外的一粒孤舟。
白裙子静静躺在米蓝色的沙发上,它洁白柔软。
手机上显出几个字:“近乡情怯,我忽然不敢。”
几个冷冰冰的文字根本体现不出张文慧内心复杂的情绪。
周彩的血不断往下流,眼睛渐红,衣裳渐红。
“你要勇敢呀,文慧。”她说:“那所学校叫什么名字,我托梦叫我妹妹查。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认识几个月了,多可惜。”
“榕城第三中学。”
“知道名字就好。我们先在网上搜索这所学校以前有没有失踪的学生——咦,不对,这是高中吧,你难道还是学生?你把鬼体露出来。”
张文慧照做。沙发上瘪瘪的白裙忽然膨胀起来,显出了一具身体的轮廓,她只有一截躯体,没有头,没有手臂,没有腿。她露出的锁骨形状很漂亮。
周彩看着她的胸部,“我觉得,你死的时候肯定成年了。”
她忽然拍拍脑袋,“不
对不对,你对那所学校有印象,只能证明你以前在那里读过书,并非学生时代就去世了。搜索以前失踪的学生没用。要找就找榕城失踪的人,或者遗体至今没有下落的人。啊,我在榕城没有人脉也没有鬼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