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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51章（第1页）

“这些还不够么！”鱼玄机双目中的恨意几欲喷薄而出，“温庭筠不愿娶我，又怜惜我，结果他的怜惜，就是让我做李亿的妾侍！我初初嫁给李亿时，也曾以为温庭筠是一心要给我找个好归宿。后来我才知道他回京述职时，得知李亿亲叔正在吏部任职，负责官员考绩。温老夫人提议嫁一个庶女给李亿亲叔为妾，温庭筠照做了，仍觉得不稳妥。温老夫人就想起我来，说我年岁渐大，又丧父丧母，为妻定是不能，做个妾还是有人要的。既如此，不如把我送给李亿做妾，一来我有个归宿，二来李亿乃是其叔父最疼爱的侄子，李亿得了我，定会感念温家厚赠，温庭筠的官职，就有把握了。”

鱼玄机说着双目留下两行血泪，“他们难道不知裴元英何等善妒？这就罢了，我在李家已认了命，他们仍是不肯放过我。我不愿去裴家，李亿将我关起来，后来更是任凭裴元英把我送到道观去。我初始也只想在道观中清清静静的过日子，靠卖些诗词为生。哪知李亿这时又在外地与我写了书信来，道对我不能忘怀，没多久裴家就来了道观中，让观主令我出去奏乐取乐。从那以后，我便如一个裴家在外养的□□，任由他们羞辱取乐，谁又敢我做主，我就是告到京兆府，说裴家逼良为娼。素来秉公的温大人，不也令衙役将我责打三十棍后撵了出来。既如此，我要甚么清白，要甚么名声，干脆豁出去逢迎权贵，创下好大一片名声，裴家，反而不敢再招惹我了。”

“但你终究还是死了。”李晔看着她道：“你其实早就明白了。温庭筠赠妾是为讨好李亿，只因李亿当时能助他仕途。李亿赠妾，是因裴澄前程正好，与你又已情淡。懿宗要杀你，已正风气为名，实则是想要告诫京中权贵，不可再私下和异族往来。至于温璋设计害你，我若没猜错，当是受了裴澄等人请托。”

李晔见鱼玄机不答，只是默默流出血泪，心情不知为何也有些沉重。

“天下不止温璋一个聪明人，温璋知道越多人为你求情你就判的越重，死的越快，难道温庭筠李亿还有其余曾与你有床笫之欢的人会不知情？你不过杀一女婢，却在长安闹出赫赫声势，甚至惊动懿宗，正是因为他们皆想要你的命。你不死，这些人心中难安。”

“哈哈哈哈……”鱼玄机仰面癫狂大笑数声，面目狰狞道：“小公子，你果然聪明，比我之前聪明了许多。我死之前都想不明白的事儿，你居然在这幻境中不过瞬息，就弄了个清清楚楚。若不是我修成厉鬼之身后找回了身为一缕怨念时的记忆，谁是我的仇人，我都还不曾清楚。”

“多说无益。”李晔弹了弹雷渊剑身，空中立即引出一声轰然雷鸣，见鱼玄机听见雷声就身体发颤，李晔眉目淡然，轻声道：“鱼玄机，我之前已说过，不管如何，这些往事都是百年之前，你要报仇的人早已或化烟尘，或入轮回。前尘往事，何必追究。你若肯束手就擒，我可饶你一魂一魄不灭，得入轮回。来生哪怕只是化为飞鸟，变做游鱼，也是一场来之不易的机缘。”

面对雷渊，鱼玄机显然甚为畏惧，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饶是如此，她依旧睁着双血目道：“我说了，我不要甚么狗屁来生，我要报仇，我要杀尽这天下负心人！”

李晔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既如此，那今日我就让你灰飞烟灭！”

人鬼不两立，何况鱼玄机早就神智癫狂，再者鱼玄机此时也没有能拿来威胁李晔的地方了。

她因要造就幻境，早已把得来的血煞全数用来勾连天地阴气，而那一缕凤气，更成为她在幻境之中回溯时光的核心力量，加上小四娘也在之前被她放开，李晔此时再没有任何需要顾忌的。

李晔运足周身法力，一剑斩出，周遭残存的血雾立即湮灭，本已破碎的环境更如水遇烈火，无声无息消散干净。

幻境破碎后，鱼玄机鬼体就遭到重击，身上露出几个惨白大洞。李晔没有放过她，飞跃半空，一连九剑落下，以自身雷渊为引，承接九天雷罡，刹那间，方圆三十里内风云变色，有风雷自九天而来融入雷渊剑身，先前九剑剑势，在半空吸纳了足够的灵气之后，组成抱阴负阳之形。李晔掷出雷渊，穿过那太极图形，射向鱼玄机。

这一剑所过之处都被剑身雷光化为齑粉，伴随着雷霆轰鸣之声，以雷霆之速瞬息便至鱼玄机面前，让她连一声惨叫都不曾发出，就被雷光绞碎，和周遭的一切一起化作烟尘。

鱼玄机魂飞魄散后，雷光剑光都不曾停息，穿透整个秋实园，直把秋实园后面一条小溪都炸的全是蓝色光芒充斥其中，方才声息渐平。

李晔望着一地残迹，漠了半晌，直到见米质等人奔进来，才缓缓自半空落下。

“公子！”

李晔摆摆手，示意他们暂时不要说话。

他抬手召回雷渊，缓缓走到鱼玄机魂飞魄散的地方，一掌打下。

这一掌，直将地上打出个三尺左右的深坑，李晔垂眸看着这深坑，并无其它动作。

米质等人不明所以，直到烟尘散去，众人才发现一根普通的柳木簪，静静躺在坑底。

“这是……”

李晔以法力将这柳木簪摄到手中，感受到这柳木簪上传来的阴凉之意，叹道：“这是鱼玄机最后的人性。”